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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小心什麼,他們都不是好人!」
「可是……」
「可是我覺得兩個都不壞……」
「都怪那個苗疆月主!」
「都怪他,對,都怪他!」
……
聞笑停在九郡主身前:「阿九姑娘,可願聽我單獨說幾句?」
九郡主非常誠實:「我怕你想趁機暗殺我。」
聞笑:「其實我也有這個擔心。」
「那你為什麼還要湊過來?我真的很想揍你一頓。」九郡主說,「你再過來我就真的要揍你了。」
聞笑只好說:「那好吧,其實我只是想問你,你聽沒聽說過攝心蠱?」
少年神色微變,周身氣壓也因為「攝心蠱」三個字而變得低冷,封在蠱脈上的銀色碎釘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崩開一顆。
接著是第二顆。
「攝心蠱,攝走人的神智,失去自我,永生只能聽從攝心蠱主人的吩咐。」
第三顆封蠱釘。
「也許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中了攝心蠱後依舊殘留理智的人,不知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呢。」
聞笑故意說得模糊不清,讓人誤以為少年給九郡主種下的攝心蠱仍存於血肉之中。
九郡主久久沒有言語。
第四顆封蠱釘掉落在地。
聞笑轉頭對台下八大門派揚聲道:「諸位,苗疆月主昨日自封一條蠱脈,一月之內無法用蠱,若想殺他,今日便是最佳時機!」
第五顆封蠱釘墜落,銀釘已被蠱毒染成黑釘。
少年靜在原地,中指指尖凝下一滴鮮血,周圍寂靜,血落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倏地笑了,屈指揩去指尖上的准血,緩緩抬起眼,眸中殺意濃郁得幾要驚動鬼神。
「想殺我,來試試。」
空地不見一隻蠱蟲,台下有人眼中出現蠢蠢欲動的色彩。
畢竟誰不想殺苗疆月主?只要殺了他,苗疆便不足為懼,可他危險也是真的危險,沒人敢冒著生命危險第一個衝上去。
這樣的情況早在聞笑預料之中,她倏忽靠近靜默不語的九郡主耳邊,輕聲道:「楚隨允給你的耳飾是我拿走的,我就是想引起北域和中原的矛盾,等玉琉原死了,北域不會善罷甘休。我本想將玉琉原的死嫁禍給你這位朋友,再引發中原與苗疆的矛盾。」
九郡主說:「還有什麼,你一次性交代完吧。」
聞笑眼中出現瘋狂:「其實是我蠱惑了季炎鶴,我告訴他只要取得無極掌的內力就可以繼承無極島,他太貪心了,對戚白隱下了蠱,卻沒有弄死他,反而給了王靈靈機會救走他。」
「戚白隱太蠢了,他以為我想要的是島主夫人的位置,其實我只想做島主,我要把權利捏在自己手裡,誰也無法奪走。」
聞笑笑得喘了口氣:「你不知道吧,是我親自帶人將王靈靈和戚白隱逼下懸崖,他們沒有死掉真是太可惜唔……」
她的話語頓住,垂下眼眸,親眼看著一柄長刀深深沒入她胸口。
很痛,卻也很痛快。
這才是她想要的結局。
聞笑沖臉上濺了血的九郡主笑了下,她明明已經看不見,卻總覺得能看見面前這個姑娘多麼憤怒。
聞笑是真的想要殺死九郡主的兩位師父,這個罪永遠無法饒恕,她也是故意激怒九郡主,想逼她殺她,只有她死了,江湖人才不會猶豫地衝上來圍殺他們。
而九郡主寧願冒著被憤怒的江湖中人群起而攻之的危險,也要替師父報了這份相隔十年的仇。
聞笑因她刺出的這一刀舒了口氣,臉上的癲狂逐漸淡卻,嘴唇發白,卻輕聲道:「謝謝你扶我的那一下,我決定不告訴他們你是當朝九郡主,但中原已經容不下你了……楚今酒,你還是快點逃吧……」
護衛沒想到聞笑會這樣自尋死路,驚怒之下迅速抱起她漸涼的身體欲殺九郡主,身後不知何時乍現大片的蠱,顏色各異的蠱爬過擂台,啃掉木頭樁子,蔓延至他腳下。
護衛冷靜下來,使用輕功逃離。
八大門派震驚不已,親眼看著台上的阿九姑娘捅了聞夫人一刀,而那位苗疆月主也沒有封印蠱蟲,相反,蠱蟲與周圍的毒蟲一同肆虐。
於是一直很猶豫的眾人紛紛抄起武器滅蠱,剩下的飛身而上,試圖趁機依靠人海戰術斬殺那對沆瀣一氣的男女。
准武林盟主心情複雜,他本想替阿九姑娘說話,可當他親眼看見阿九姑娘一刀刺入聞夫人胸口後,猶豫頓時煙消雲散,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得不加入圍攻的行列。
九郡主面無表情一腳踏出,蠱蟲自動繞過她腳下,她側過身,一刀揮出,斬下最先殺過來的兩人手臂。
只因那二人想殺她身後的少年。
她曲臂橫刀立於黑衣少年身前,身形纖細,背脊挺直,臉上滿是不容置喙。
「我與苗疆月主還有帳沒算完,你們若想殺他,試試看。」
少年卻因她更改的稱呼而心口緊縮,指尖蜷縮著壓進手心,腳下的蠱暴動中數次試圖反噬他,卻都因殺心蠱的存在而不得不暫時改變方向憤怒地沖向人群。
九郡主罕見暴躁地轉身,將刀指向他,毫無理智地罵道:「我說過不許用蠱!你要是因蠱反噬變成季炎鶴那樣,我就把你屍體捐給大理寺讓他們仵作天天在你身體上動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