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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倆是不是變臉太快了?之前明明還在哭天搶地問我阿月會不會死呢。」
宋長空甚至差點扒了他的褲子,就為了威脅他一定要救活阿月。
九郡主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少年:「你不是說只要熬過今夜他就會醒過來嗎?」
「你就沒想過他醒不過來?」
「沒想過。」九郡主老實說,「他只是抽空去和閻王喝杯茶,等茶冷了他就會回來。他還沒和我解釋給我下蠱的事……可惡,現在想想還是很生氣,等他醒了,我才不會輕易原諒他!」
周不醒對她前後的情緒變化嘆為觀止:「你好自信,除了阿月,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如此自信的人。」
九郡主一點點翻著紅色的花繩,這是少年昏過去前唯一記得留給她的,留給她系辮子的。
他似乎知道昏過去之後不知何時才能醒來,只記得提醒她不要忘記用紅繩繫緊辮子發尾,她系辮子的發繩總是容易松,以前都是他幫她編辮子,再幫她繫緊發繩。
如果他睡著了,明日阿九的辮子就沒人幫她繫緊了。
九郡主沒有用這根紅繩系頭髮,她先前一直將發繩纏繞在手腕上,周不醒什麼都不肯說,只留下一句「明日日出前醒過來就能再撐一段時間」便跑了。
顯然這件事還沒掀篇,後面的事也許更嚴重。
九郡主低下頭,繼續擺弄手中的花繩:「況且,他連名字都沒告訴我,他一定會很醒過來的。」
「名字?那你問我啊,他叫宋……」
九郡主一個眼刀子甩過去:「我要聽他親口說。」
宋長空翻了下花繩,拇指與食指勾著花繩翻來翻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聞言道:「我猜阿月肯定不會想親口告訴你他的名字。」
「為什麼?」九郡主不解。
「因為他的名字吧,有點……」周不醒大笑出聲,故意勾人胃口,偏偏就是不繼續說。
九郡主轉而看向宋長空。
宋長空實在翻不過這個花樣,不太情願地放棄,重新理了下花繩,嚴肅道:「因為我哥的名字有點可愛,他本人非常不喜歡那個名字,但凡有人敢在他面前喊他全名,他會立刻弄死那個人。」
咦?這不是更有意思了嗎?
九郡主頓時來了興趣,恨不得快進到第二天,然後問出他的名字,以後就天天在他耳邊喊他全名,看他想殺她卻又殺不掉她的樣子。
周不醒本以為她聽到那番故作玄虛的話後會更加好奇,甚至過來追問他阿月的真名。
卻沒想到她只是眼睛亮了些,便側過身挨向床沿,上半身前傾,抬手輕輕拍了下昏睡少年搭在被子上的慘白手背,又虛握住他蜷縮的指尖,搖晃燭光下的側顏顯得格外認真。
「阿月,你要快點醒過來,親口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樣我日後才能天天氣你。」
周不醒:「……」
跟這群人待在一起久了,他總覺得自己才是最正常的。
·
無極島。
雲瀾與雲渺焦頭爛額地處理與江湖中人的矛盾,他們幫阿九和少年離開無極島時就知道早晚會面臨這麼一出,尤其是副島主還將聞笑救了下來,並且強硬地將之扣押在內島。
若非內島外圍布下一圈陣法,江湖中人才不會只過嘴癮。
「哥,你後悔嗎?」雲渺問。
「後悔。」雲瀾面無表情,「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
雲渺感慨道:「哥,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也挺帥的。」
「什麼叫今天才發現?」
「近臭遠香嘛!」
江湖中人吵著要他們放了聞笑的聲音越來越大,還說無極島是不是想背叛慶王朝想要投奔苗疆,雲渺氣得翻了個白眼。
「我沒弄死聞笑就不錯了,還要我們把她交出去?我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花那麼大的力氣救那個女人,讓她死掉不好嗎?」
「她要留著做人證,她說過的話只有他們知道,阿九姑娘性子很好,尋常不與人為難,卻為何突然想要殺聞笑?一定是她對阿九姑娘說了什麼。
「雖然我們都不相信阿九姑娘和那位少年會濫殺無辜,但畢竟眾目睽睽之下死了八個人,外面也有傳言那位少年隨心所欲,曾孤身一人擊退過西域兩大族,再加上他又是苗疆人,這一出確實容易讓人忍不住懷疑他這番來中原的目的。」
雲瀾頭疼地摁了摁太陽穴:「我們無極島不涉黨爭,這次暗中站在阿九姑娘那一邊,朝廷只會以為我們想投靠苗疆,這次絕不會坐視不理,不僅阿九姑娘會被朝廷盯上,我們無極島也麻煩大了。」
「如果島主回來……」
「如果島主回來就把這堆爛攤子全甩給他!」一向好脾氣的雲瀾也要炸了。
正說著,推門聲響起。
「抱歉。」低沉的男人嗓音在門口響起。
雲瀾與雲渺齊齊抬頭。
門口的男人身形頎長,一身粗布麻衣,面容沉穩卻依舊俊秀,雙眸漆黑,不苟言笑的寡言模樣一如記憶里的那個人。
「島主?!」
雲瀾與雲渺一起從椅子上蹦起來,竟全破了聲直衝門口而去。
「哎呀,十年不見,當年只會跟在我們屁股後面饞烤魚的兩個小屁孩也長得這麼大了啊。」
王靈靈捏著鞭子從戚白隱身後走了出來,隨手搭著他的肩,似嘲笑又似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