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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氣們愈發瑟瑟發抖:「這年頭,怎麼都有倒賣邪神遺族的事情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這些邪神遺族裡,最年長的都是第九代了,對他們而言,邪神只是個符號,因為從未有人見過。他們的生存狀態完全野生而原始,憑拳頭說話,互相之間對峙而平衡,完全沒有主心骨。
「該死,我們要不要團結起來?」
「團結?你當我們是慫貨人類嗎?別忘了我們都是狂妄而自由、以毀滅為己任的邪神遺族,不要侮辱你身體中流淌的無序之力!」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忽然,一個清亮和溫和的聲音響起:「大家好呀!」
一隻豹紋人身的遺族不耐煩:「今天誰遲到了?有沒有素質啊?」
那個聲音疑惑道:「哦?我遲到了?你們原本約著幾點啊?」
忽然,整個森林陷入了沉默。死亡般地靜寂過了三分鐘,終於,一陣微微顫抖的聲音在黑暗中重新響起:「你說的兩個黑衣人類,不會就是他們吧?」
證人慢慢轉頭,頭頂轉動的十幾隻眼睛瞬間凝固:「就,就是他們,啊——」
「啊——」
一個小時後,葉瑟和愛德拖著麻袋回去:「這隻拖回去後就讓他當保鏢,這體型站在門口可唬人了。那些窸窸窣窣的碎嘴八卦群眾,就不敢到商會門口轉悠了。」
雨萊城的輝流局莫名其妙地發現,原先在黑暗森林邊界不停試探、擾出小亂的邪神遺族忽然全都乖巧安靜了下來,仿佛雨萊城裡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
一名神語者問:「最近雨萊城裡有治安事件嗎?」
另一名搖頭:「沒有。可奇怪了。」
黑暗森林裡的邪神遺族全都一頭霧水,望著雨萊城瑟瑟發抖;雨萊城裡的神語者也看著黑暗森林的方向憂心忡忡,在擔心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這樣,在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松樹商會的人數已經增加了好多倍並以驚人的速度壟斷了雨萊城的灰松茸生意。
商會的夥計越來越多。城裡人有時好奇這些新面孔是哪裡冒出來的,所有夥計都一致回答:他們是大老闆的同鄉,松樹商會是同鄉組成的本家生意,只用自己人。不少人鎩羽而歸。
在快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裝扮了起來。松樹商會同樣也其樂融融。
愛德作為公認的二把手,大管家,無比欣慰地望著匆忙的同伴們,感嘆:「有當年那味兒了。」
新被抓來的夥計都沒經歷過當年,疑惑:「俺們遺族不應該是野性當頭的嗎?當年也是這樣聚族而居的嗎?」
愛德翻了個白眼,攏了攏鬢角:「當然了。不然你以為老大這副嬌生慣養的脾氣,是怎麼容忍亂七八糟的粗俗部下的?」
眾:「……」
的確,跟在老大身邊的初代遺族,畫風就是不一樣。
忽然,街上一片混亂。松樹商行最近添了不少壯實的保鏢,沒人敢來造次,街上總是很有秩序,這樣慌亂逃竄的模樣異常罕見。
葉瑟聽到聲音,在二樓推開窗:「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久,部下前來匯報:「雨萊城湧入了很多難民。聽說周圍的艾里城和約克城都遭受了邪神遺族的攻擊,城牆都破了。」
葉瑟微蹙眉頭,雙手推在窗戶上。窗外,雨萊城居民的節日裝扮仍在冰天雪地里亮著溫馨耀眼的光,仿佛與傳言中的鄰城在兩個世界。
「輝流局應該對這周圍很戒備,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部下說:「前些日子輝流局頒布了新政。他們給願意和平相處的邪神遺族注射身份晶片。很多人類都反對,但因為是神明親自下的命令,大家還是推行了。於是有邪神遺族假裝自願注射,結果混入城市後開始胡作非為,從裡面打開了城門。」
葉瑟目光一凝。寒風從窗戶侵入,刮過他的面龐,吹動微曲的黑髮,也略過那雙如血一樣的眼眸。
風將雪花吹了進來。他轉頭將窗戶輕輕關住:「他們是怎麼胡作非為的?」
部下一歪頭。他是一隻兩個月前被從黑暗森林裡套麻袋抓回來的人狼,於是用自己的經驗推測道:「大概就是沿路搶劫,燒房子之類的吧?」
「搶誰?」
「當然是平民。」人狼歪頭,「大家一般繞著有安保措施的富人和輝流局走。這樣損失最小,輕輕鬆鬆吃肉。」
「荒唐!」
人狼一驚,顫抖地看向葉瑟。
後者眼神銳利地盯著遠處的方向,紅色的瞳仁仿佛一池血,在攪動著,隱約露出底下的恐怖怪物。
「我在的時候發動戰爭,搶劫神明,哪裡的老東西最意氣風發我就砸哪家的招牌。就要的是天下獨一份的瀟灑。你們這些不肖子孫都做了些什麼?欺軟怕硬!丟不丟人,害不害臊?」
人狼羞愧地低下頭。
葉瑟將桌上放著的紅茶一口乾了,似乎都沒法把頭頂的怒火撲滅下去。他咬著銀白的牙齒,眼睛眯成一條線,冷笑了聲。
「傳我命令!我要整頓門風!搞破壞是一門藝術,絕不能被砸了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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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們的主意真不錯!雨萊城裡有招惹不來的大人物,那我們就繞路來這邊搶劫。人類可真是荒唐,無序之力的擁有者,註定會搞破壞,他們竟然還敢把我們放進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