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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錦衣的青年男子端坐高堂,眉頭緊蹙,似乎能把不長眼飛到他附近的小蟲夾死。這男人名為楚陵,正是晏久童年的玩伴,之一。
名貴的硯台恰好在楚陵手邊便遭了秧,被他順手拿來丟下砸人,楚陵正在氣頭上,吼道:「你們都是干什麼吃的!半年了!連個小丫頭都抓不住!本王養你們就是為了吃飯的嗎!」
這楚陵父不明,母親是個民間賣藝的女子,聽說還是奴籍。他先是與那些名門之後結交,費了大把力氣消了奴籍,又入了仕。這人城府難測,手腕狠辣,仕途倒是一帆風順。他五官大體隨了他母親,又生的長身玉立,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正值妙齡的閨中少女。只是,這楚陵眼角眉梢頗有幾分不可說那位的韻味,所以也有傳言說他其實是流落在外的皇子。老皇帝病重,政務皆在這位手裡,相比這傳言是真的了。
楚國有至少三股勢力在找晏久,一股想要她死,一股是晏久父親舊部,另一股,便是楚陵。
自從徐岑走後袁曜便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每日要不是泡在藥室,要不就是捧著本書細細研讀一天,恨不得一個人分作兩半,他在盡力去做好他父親想要的太子。
「父皇喚兒臣有何事?」袁曜坐在景安帝對面,看著景安帝。
如今的袁曜已經長開,身量高出景安帝一頭,景安帝站起來也只能到袁曜肩膀。因連日休息不好,袁曜的皮膚開始出現問題,甚至頭上也出現了幾根顯眼的白髮。
景安帝心疼的伸出手去撫摸袁曜頭頂,說道:「吾兒,長大了啊。」
第31章 訪王斐然
袁曜輕輕咬了一下下唇, 並未說話。
景安帝看著這樣的袁曜,知曉他心裡因為徐岑一事有怒氣,便放緩了語調, 輕聲安慰道:「雁陽呀, 莫要太辛勞了。你用功是好事,可是別累壞了身體,未來父皇這擔子還要交給你的。」
袁曜低頭稱是,便是一句話都不想和他父皇多說。
景安帝想要伸手把袁曜攬到懷裡, 就像袁曜還小時他常做的那樣, 手剛伸出去就停在半空。孩子大了,許多事由不得他這個做父親的了。
「雁陽,近來京中有些異常, 你去協同大理寺卿辦案吧,記住,雖說辦案時是他為主, 你為輔,可你不要墮了自己的身份。」
「是。那麼兒臣退下了。」袁曜眉目低順, 像是只溫馴的幼犬。
出了大殿,袁曜指甲狠狠摳著掌心, 五指攥拳, 狠狠在漢白玉的石柱上砸了幾下。他父皇又在給他塞人, 朧月如此, 這大理寺卿也是如此。他父皇想要他在百官前建立威信, 想要把他的心腹大臣一個個塞給他。袁曜想想,自己身邊堪用的那些人幾乎全是景安帝塞進來的。想來竟有幾分悲涼, 他真心交下的人便只有徐岑一個,可現在, 竟是一人也沒有。
袁曜身邊又換了一群內侍,最近在他身邊伺候的名喚雙瑟,腰間常掛一個霜色的荷包,侍候袁曜稱得上是盡心盡力。此時雙瑟正用棉布細細的給袁曜包紮,嘴裡還不住念叨:「殿下您這是幹什麼呀,再動怒也不能拿自己下手呀,您身體比什麼都金貴著呢。」
袁曜有時候會嫌棄他太聒噪了,不過也多虧了雙瑟,太子東宮才能不那麼寂靜。
次日,袁曜起了個大早,頂著倆巨大而且顯眼的黑眼圈一步一晃的鑽進了馬車,又在馬車一步一顛的轎廂里睡了個回籠覺。京城的路是平坦的,馬車也是好馬車,就是拉車的馬不小心傷到了蹄子,這馬袁曜用慣了,懶得換了。等到了大理寺卿的府前,袁曜還是懵的,下車前還打了個巨大的呵欠,恨不得能馬上轉身鑽回轎廂,回東宮睡覺。
下了車的袁曜就不是那個困得不行的袁曜了,他眼睛瞬間睜大,又狠狠瞪了一下眼睛,甩甩臉,用手帕擦掉眼角困出來的淚,整理了一下儀表,又側身問雙瑟自己現在看起來怎麼樣。得到了雙瑟一句「殿下現在俊朗非凡。」的評價後袁曜才前去敲響大理寺卿的府門。
一個藍衫的管家從門裡鑽出來,問袁曜是誰,畢竟京城裡有名有姓的俊朗公子沒見過有這號人啊。
袁曜示意身邊的雙瑟雙手遞上名帖,隨後府門關閉,主僕二人一起立在門外等著。
袁曜鼻翼聳動,似乎是聞到了什麼,他笑問雙瑟道:「你餓嗎?」
雙瑟餓的快前胸貼後背了,可是也只能說不餓,剛要拱手回一句「小奴不餓。」,他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咕嚕叫了一聲。
袁曜朗然大笑,左右看了看路便拽著雙瑟開溜,留了一匹傷了蹄子的老馬和一駕馬車。那老馬旁邊那匹年輕健壯的馬用頭拱了拱老馬,老馬看著揚長而去的二人憤怒地踢了踢那隻完好的前蹄。這倆人早上出來的急沒用早膳,可他倆也沒餵馬呢!
這城裡路邊早上會有早市,多是販賣一些早點蔬果,袁曜對蔬果不感興趣,此時吸引他的是各式早點。這地方是徐岑最愛,徐岑常帶著他跑到這地方吃東西,袁曜嫌棄路邊風吹日曬灰塵大,徐岑卻說這才有煙火味。
袁曜點了兩個豆沙餡的油炸糕,又買了兩碗牛肉麵。這路邊的小桌子不高,配上一個小板凳,剛好叫徐岑能夠到碗筷。徐岑坐下準備享用早餐,雙瑟倒是手足無措,看著袁曜急的頭上汗都出來了。這坐下也不是,站著也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