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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財氣樣樣占全,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壯碩的身形微微晃著,有些不敢置信,綠豆大小的眼珠子瞪著許攸衣,唯恐是自己聽岔了,脖子伸的老長,掐著耳朵使勁的揉搓了下,「她不上台?」
「誠如幾位當家所言,她已有了個殊色無雙的美人,未免諸位心中生怨,她自是願意償了諸位的這份心愿。」
瑞鳳眼斂著暗光,步子微踱,清淺的笑在朦朧的明滅光影里異樣的帶著絲神秘,微風襲來,不覺令人無端膽寒。
小嘍囉們看的清明,使勁拽住自家當家,連拖帶拉的往後退,說不清是為著什麼,卻是下意識的想要離許攸衣遠一些,再遠一些,像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從心底的抗拒著許攸衣的靠近,「當家的,天太黑,俺們還是回去吧。」
三人一行滾出老遠,柳雲若嗤笑一聲,牽上許攸衣的手,有些忘乎所以,「有阿姒姐姐真好,雲若什麼也不用怕了。」
許攸衣額間一跳,微眯了眼,笑容忽的淡了下去,合攏摺扇,轉過身板了面孔,睇眼柳雲若,「敢孤身一人跑來這深山野嶺,我竟不知我何時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阿姒姐姐,雲若帶了侍衛的,還有喬掌侍,他也是隨了來的,雲若,雲若只是想你了……」
柳雲若沒想到許攸衣會在這個當口,當著容色的面,斥責他,他面色既紅又白,又怯又惱,梗著脖子,往日極快的認錯認罰,在此時卻是怎麼也不願乖乖低頭,倔強的拿眼看著許攸衣,淚水在眼眶裡轉著,紅通通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許攸衣眼神微閃,到底是嘆了口氣,「若不是恰巧我在,我看你找誰哭去。」
「雲若只尋阿姒姐姐,只在阿姒姐姐跟前哭,只哭給阿姒姐姐一個人看」,柳雲若水眸竊喜,搖搖許攸衣的手,越發的透出股嬌憨,「阿姒姐姐,你就縱了雲若這一回吧。」
「我能拿你怎麼辦?我只拿喬掌侍問話。」
許攸衣戳戳柳雲若腦門,轉而看向容色,「你今日受委屈了。」
約莫是覺著這話太過敷衍,許攸衣不禁一頓,容色今日受的驚嚇不輕,若是柳雲若只怕早已哭著鬧著要她百般勸慰,而他除卻先前的那一陣驚怖,從頭至尾安安靜靜,半分都不見怨懟之色。
許攸衣眼底掠過絲不甚明了的疑惑,對於容色終究是有了那麼一絲說不上來的在意,男兒家膽小,屬實平常,但如容色這般,極快恢復平靜,絲毫窺不見異樣的,實在少見。
他,到底是經歷多少事情,才能做到眼下這樣的波瀾不驚?
「我,許你一個允諾,下山之後,你可隨時與我求取。」
唇齒間,不經然的吐了出來,像是早已在腦海轉圜了無數遍,自然,流暢,沒有一絲凝滯。
連許攸衣自己都有些愣了愣。
但話已出口,許攸衣並不打算收回這個承諾,她看著容色,試圖找出他令她有此意念的緣由,然而容色卻是在此時垂下了眼,遮掩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面上更是平淡無波,不悲不喜,像是真的別無所求的模樣,令許攸衣不禁有些高看了他。
柳雲若分明的察覺到許攸衣瞬間升起的那幾絲興味,這讓他不甘的微青了面色,她從不會因哪個無關緊要的人被分去心神,這個容色到底是做了什麼!
濃烈的焦灼感包圍而來,柳雲若忽然間感受到了威脅,他自小將許攸衣看作囊中物,自以為唾手可得,無人可以與他爭搶,而許攸衣也不從對那些鶯鶯燕燕的嬌言媚語假以顏色。
因而一貫的自以為是,令他忘了許攸衣終究也是女人,更是京城貴女里亮眼奪目的存在,她這樣的人,總會有覬覦她身邊位置的人,想方設法的摸到討好她的法子,吸引到她的注意。
他不能永遠的占據她的全部目光。
這個認知令柳雲若剎那像是在雲端踩了個空,失重的墜落感,一下充斥進腦海,猛然間的叫他有了後怕。
以往是他大意了,他不能再這樣無知無覺的被麻痹雙眼,歷來閨閣里的爭鬥,從來沒有消弭,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擂台擺在半山腰的一個半月潭邊,四處遍布機關陷阱,是山寨里往年冬日裡捕殺野味的首選之地,高大的樹冠遍布四周,遮天蔽日的成為了抵擋暑天熱氣的最佳屏障。
四下里人影幢幢,一大群山匪圍繞著巨大的擂台吶喊聲威,山寨里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熱鬧的盛事,如今又有美酒,又有美人,還有頭頭們為了搶美而起的搏鬥可看,說是人間極樂也不為過。
陳阿大坐在高台上,把著大碗酒,一下一下的淺嘗著,眯成縫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越發彎了下去。
其餘山頭的幾十個當家紛紛的扛著大刀,一步一步在手下嘍囉們的簇擁下,朝著擂台上走去。
許攸衣站在距離看台較近的一個視線較為寬闊的露台上,輕輕的搖著扇,樹縫間偶爾漏下一兩個斑駁的光點,將她的臉生生的切割成了兩面,半是明半是暗的光影下,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究竟藏著些什麼。
一道黑影就在此時悄無聲息的接近她,像是與暗影融為了一體,籠在她的身子一側,極是快速又清晰的說道,「大人,那藥已經放進去了。」
第17章 真假 許攸衣不可能憑空捏造,不然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