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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歷來只信自己,全身心的交付出去,於他而言是極為愚蠢的行徑,更是絕無可能觸碰的禁忌。
對其他女人是這樣,對許攸衣更是如此。
容色紛亂的旖念一瞬退去,他抬起眸,看向許攸衣的目光,無端端的竟是生了些許警惕。
這模樣?怎麼像是?
許攸衣眉尖微挑,心頭有些不可思議,「本官可沒有拿身邊人送情面的癖好,不過是令你過去替劉主紳扇個扇,你怎麼弄的像是本官要將你賣給她似的?」
「不不不,大人的身邊人,某怎麼好隨意差使」,劉方看的清明,剎那覺著一口老牙磕磣的,甚是牙酸,她可不想摻和這種話本子裡的戲碼,再說這俗世,終究非街市煙火氣這般簡單平凡。
況且士族擇選正君,便是她一個商賈,也曉得絕非女子與男兒家之間,兩廂情願便能成的,而側室,通房之流,也是定死了要身家清白,容貌端正,甚是規矩的。
容色這三樣,依她多年閱人的經歷,怎麼看都不像占的全的,且,她總覺得好像在何處見過他,憑本心講,容色不像是個簡單的。
要說他沒點攀附許攸衣,躋身高門的心思,劉方自己都覺著可笑。
「某歷來怕熱,大暑的天,便是湊在冰窖,也無甚用處,大人不必費心。」
劉方這般推辭,許攸衣自然也不會堅持,只是容色這番表現,倒令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淡漠苛責,而致他這般敏感多疑。
「容色,本官已覺清涼,你且去坐著歇息去吧」,瑞鳳眼帶上絲溫和,許攸衣覺著或許多體貼些底下人,設身處地的為百姓著想,方才不失為一個好官。
容色是她的身邊人,若連他都似驚弓之鳥一般戰戰兢兢,實在說不過去。
容色詫異的微瞠了桃花眼,許攸衣竟會憐惜他,擔心他累著?
他猶豫的轉了身,視線繞了圈屋內,最後挑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將腳踏搬去那處坐了下來。
許攸衣滿意的點了頭,放心的端正了身子,擱容色眼裡,不禁有了些動容。
或許?
她,會不一樣?
「大人,那黑老皮真的會上鉤嗎?」
劉方將視線重新放到了窗外,看著突然從賭坊內小跑著出來,與衙差們交涉的,管事模樣的精明婦人,有些忐忑的問道。
「這訣陽城勢力四分,她們已占據其三,除了本官,大約也沒人會令她們覺著忌憚,假使本官不與她們為敵,反而在此時堂而皇之的拉攏,難免會令她們防備本官的同時,相互猜忌,劉主紳,你試想想,古往今來,這利益爭奪,分寸之間,幾時能兩廂無礙,毫無芥蒂?」
「大人高明,這狗咬狗的戲碼,最是有趣,某甘拜下風啊,哈哈哈……」
劉方這下算是徹底放下了心,端茶的姿勢竟是像喝酒一般,也不顧燙不燙,囫圇的咽了下去。
隔壁茶間,帶著冪籬,貴家郎君模樣的司月恆笑的微眯了眼,身後影穗小心的將暗格掩上,仔細掩去痕跡,心頭對許攸衣倒是去了那麼幾分初時的不屑。
第25章 推波助瀾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許大……
不出許攸衣所料,劉汝得了消息,擔心黑老皮倒戈,竟是連兩三日都按捺不住,氣勢洶洶的就帶了幫人進了西街賭坊。
官府與劉方的人一直被賭坊的人嚴防死守,大抵也只能在外廂看點苗頭,傳回來的消息也就不盡詳實,可,能確認的是黑老皮與劉汝似乎已經談崩,期間還砸碎了幾個碗盅,致使不少賭客見風頭不對,擁擠著往外頭竄,倒是給了那些生面孔機會。
一個獐頭鼠目的賭徒衣衫襤褸,輸得兩手空空,剛被前腳趕了出來,約莫太想撈回點本錢,趁著陣仗亂,竟叫她給又混進了裡頭,只是隔著門廊探路的時候,讓人給發現了,慌不擇路下,生生從二樓欄杆處摔下,一氣沒出就把命給丟了。
這事不大不小,卻給了許攸衣一個堂而皇之進入賭坊的由頭,她帶著人,當即封鎖了整條街巷,連帶著司月恆藏身的品露軒也給圈了起來。
影穗見了有些擔心鳳朝埋下的暗樁,會被許攸衣給無意察覺,進而壞了女皇陛下的多年布置,不禁皺眉低啐了一聲。
司月恆側了她一眼,倒是未有慌亂,畢竟,不管怎麼說,他一個外朝帝卿初到訣陽,想要四處瞧瞧凰朝的新奇玩意兒,累了進茶軒歇歇腳,也不是多說不過去的事,便是許攸衣問起何以巧合的就在她隔壁,他便是只作不知,想來,她也不會追根究底。
只是他才接掌母皇安在凰朝的暗樁細作,不甚清楚訣陽城形勢,眼下也只知那西街賭坊背後的主子不似表面這般簡單,依著他收到的線報,其根源似乎與京城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
玉白水墨紋的茶盅徐徐的漂浮起一股茶香,似花蜜般的帶著絲濃甜輕膩,司月恆微擰了眉心,不過嗅了嗅,便擱了下來,「那賭坊可有咱們的人?」
影穗以為司月恆是怕牽扯進此次爭端,想要提前打算,不禁甚是欣慰道,「殿下放心,陛下為免風頭太盛,引來豪強貴胄的垂涎,致使計劃敗露,早早就下了旨意,禁了此項。」
司月恆卻沒有被絲毫安慰,反而平添了一分焦灼,「你去吩咐人,查查那賭坊的底細,咱們初來乍到,多仔細些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