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頁
良久,一眾侍兒終於老實了下來,筆直的跪在地上,緊張的看著郝月心搭在許攸衣腕上的指尖。
「容側侍放心,許大人身子康健,並無不妥。」
郝月心彎起唇,多虧容色打岔,不然她指不定真露出什麼破綻,收不了場。
好在有驚無險。
這般想著,郝月心越發笑的真心了幾分,「容側侍,莫要過於憂心。」
「我能有什麼事」,許攸衣收回手,面上不顯,心底卻有幾分納罕,蠱蟲之毒,竟是連郝月心都察覺不了半分。
那宋三郎倒是有幾分本事,能尋來這樣的毒物。
瑞鳳眼划過縷沉思,轉而道,「郝太醫不如替容色把把脈。」
「容側侍的身子底子不差,臣平日把脈都沒有什麼旁的癥結,只需安心養身子便可。」
郝月心依言把了脈,須臾便收回手,依舊是往日一樣的說辭。
「今日不施針嗎?」
容色有些疑惑,郝月心一直隔七日,就會替自己針灸,從未落下,怎麼今日不用了?
「啊,這,這是因為容側侍胎像已穩,再施針,已無必要。」
郝月心結巴了下,笑的有些僵硬,昨夜收到殿下命令,已無須她再作假,自然沒必要再施什麼針了。
郝月心賠笑,有些緊張的看向許攸衣,「今日診脈已畢,許大人,下官告辭。」
「今日,倒是有勞郝太醫。」
許攸衣頷首,眸光似笑非笑的打量她,「郝太醫你請回吧。」
郝月心莫名背後一涼,得了首肯,忙出了翠微軒,身後,許攸衣將手中黑子擱在棋盤上,緩緩的勾了唇角。
「滲墨,領著他們下去,往後不許他們靠近翠微軒半步。」
許攸衣斜了眸子,神情間露出幾分涼薄,「若是還不安分,那便就地打死。」
「妻主?」
容色頓了動作,心裡雖高興,但難免有些驚了驚,即便他不甚清楚這許府的規矩,可也曉得從翠微軒出去,便是意味著在府里也沒了地位,與好差事自然也無緣了,想在許府有一席之地,自然更是難上加難。
許攸衣不像是會這樣不留餘地的貴女。
「怎麼了」,許攸衣輕輕笑了笑,微仰頭,看著他的眉眼,嬉笑,「你不開心嗎?」
第87章 桃花眸失去神采,手擱在……
許攸衣的神色看不出異樣, 可是容色卻仍然覺察出了細微處的變化,眉目間顯而易見的有了些愣神,「阿姒……」
他張了張口, 想問些什麼,可是不知為何看著她眼神里有些深邃的某樣情緒, 竟是收了聲。
許攸衣的笑意漸漸淡去,望著容色, 心底有個聲音提醒她不可再全然放縱, 即便他如今全身心的都系在她一人身上。
耳邊, 侍兒們癱軟了身子, 匍匐在地上, 哭叫著悲戚他們即將到來的命運,門外候在廊下的護衛板著臉, 沒有絲毫動容,大手抓過他們的衣領,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徑直將人拖了下去。
滲墨腦海間被哭嚎聲充斥著, 低著頭, 面色不覺有些發白,一個離他最近的侍兒四肢胡亂掙扎著,意外扯住了他的衣角, 將他往前拽了個踉蹌, 像是視他為救命稻草, 拼命搖著頭,不肯撒手。
護衛看了一眼,神情到底鬆動了些,顧著滲墨的顏面, 沒再使勁拉拽。
侍兒敏銳的察覺護衛態度的變化,糊滿淚花的臉瞬間浮上絲希冀,兩眼直盯著滲墨,眼神間的信任幾乎快要溢了出來。
「滲墨哥哥……」
他顫抖著身子,滿心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滲墨沒有表情的眯了下眼,手輕柔的握住衣角上繃著勁的五指一根根掰開,「聽話,莫要擾了主子的清淨。」
說完,抬眸冷睇了護衛一眼,神情不言而喻。
許攸衣側頭,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忽然想到最開始她與容色之間的種種。
那時,她對他避之不及,滿心滿眼都是對他的挑剔與不喜,面上的淡漠疏離,沒有嚇退他,冷言冷語的奚落,決然沒有留一絲餘地。
從沒想過要留他在身邊,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什麼念頭。
如今想來,若是尋常男子早已羞憤而去,知難而怯,而他卻偏偏仿佛頃刻間將所有的信任依賴一股腦的都交託在她手上,就像是認定她會對他有所憐惜,孤注一擲的叫人無法忽略他眼底的光芒與倔強。
他,何以認定非自己不可呢?
許攸衣的神色露出了片刻的迷離與在意。
以他的樣貌手段,與其受著各種委屈,委身於一個明顯不喜他的貴女,倒不如在訣陽城尋個耳根子軟的富商甲賈,不是更為容易的多?
至於那個想巴結她,想著在她身邊安插眼線的劉汝,依著他的本事,她不認為他會受制於劉汝,畢竟宮中荷花宴那晚那個冒充宮侍的死士,即便是僥倖制服,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妻主,他有什麼好看的。」
容色扁嘴,見許攸衣眼都不眨的盯著一個哭的極難看的侍兒,頓時將方才莫名其妙升起來的幾分顧忌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轉而瞪著侍衛,很是惱怒道,「你就是這麼辦事的?到底誰才是主子!」
滲墨籠絡了翠微軒上上下下,除了許攸衣以外所有人的心,他在侍從間幾乎說一不二,無人反駁的地位,早已在容色心頭不知不覺的哽成了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