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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月恆似有所覺,不禁微紅了臉,整顆心都有些發起了燙。
許攸衣眼瞧著他羞了,不好多做提醒,惹人羞惱,只得像是故作無事般,從容的收回湯勺。
勾鳳眼浮起抹情怯,司月恆難得扭捏了一瞬,絲絹輕捂著唇,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許攸衣試圖轉移視線,「你瞧這食攤雖不起眼,但一到逢年過節,卻是生意最好的時候,連男兒家都忍不住攜了妻主,央求著過來吃一碗 ,祈求歲歲如意,平平……」
瑞鳳眼微微瞠大,她在說些什麼!
許攸衣音色拉長,眼見著司月恆臉都快埋進了桌,耳尖紅的跟滴血似的,一向伶俐的口齒徒然遲鈍了起來。
第27章 鬆口 司月恆鬆了口,許攸衣自是不會不……
「是你!」
容色回了縣衙,一心掛念這突然冒出來的侍兒,問了管事,直奔外院雜役房,旁的奴僕認出他是許攸衣的貼身隨侍,紛紛避讓。
下房裡,一下七八個人,全涌到了外頭,陳曰見了容色,眉眼一顫,只覺胳膊肘,脖頸,後背哪哪都不得勁,即便血淋淋的抓痕,早已好了大半,可這疼卻像是刻進了她骨子裡,容色那晚黑燈瞎火的一通瞎撓亂抓,實在叫她連聽著聲,都不自覺的哆嗦了下。
她撓撓下巴,眼神躲閃,「咳,本衙差已經交代完了,兩位慢聊。」
陳曰將話撂下,人影一閃,就出了外廊,燥熱的空氣里,蟬鳴聒噪,兩人視線相對,一個像是早有所料,一個似是幾分嫌惡,不大的屋舍內,一坐一站,幾步之遙,愣是像成了廝殺的戰場。
喬房斜挑眉眼,蘭花指捏著治燙傷的白膏,倚著小榻,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容哥哥好。」
「你怎麼來了?」
桃花眼微微眯起,眸光細碎,像是墜著層寒冰。
怡春院雖是個夜夜笙歌,上不得台面的地兒,卻一如道上,有自己的規矩。
旁的不提,就說這金主,一旦定了是誰的,旁的倌倌便是再唏噓忌妒,也不敢冒著大忌,去爭搶已經到了別人嘴邊的肉。
喬房這番所為,已然是犯了忌諱。
容色看著他,尤其瞧見喬房嫩白胳膊上一大片的燙紅,一副故技重施,令人不忍的模樣,更是有了幾分瞭然。
「容哥哥說的是什麼話,這縣衙,喬房怎麼就不能來了?」
喬房擱下膏子,徐徐站起,扭著小腰靠近他,「還是說容哥哥,是在怕喬房先一步得了大人寵愛?」
清麗的臉帶著顯而易見的挑釁,似乎是刻意的在激怒他,容色側了臉,凝著混雜著貪婪,得意與興奮的眼,微挑了挑眉,「你有這個本事?」
「喬房沒有,可是容哥哥有呀,便是喬房得了大人青眼,那也是容哥哥教導有方,不如,容哥哥便與喬房聯手,到時,容哥哥吃肉,喬房蹭著你的福氣,時不時的喝點湯,替容哥哥分點辛勞,可好?」
因著幾次露水姻緣,陳曰回衙途中,一路多加關照,嘴裡漏下不少關於許攸衣的隻言片語,這其間有關容色的境況,自然也少不了。
再前後一聯繫怡春院乍然被毀的緣故,喬房心裡頓時有了把握,幾乎是算準了容色不會拒絕。
「你,說,呢」
唇微抿一瞬,容色忽而笑了,近到喬房耳旁,一字一頓,寒氣四溢。
「容哥哥向來比喬房會打算,自然不會忍心放任喬房不管,畢竟咱們好歹都是怡春院出來的,雖說它現在被燒了,可一日賤籍,終身賤籍,如今只剩喬房與容哥哥相依為命,知道你不容易的,也只有喬房了。」
杏眼似的眼眶閃著幾分算計,笑嘻嘻的,似稚童般的天真探問,「且,容哥哥這般聰慧,不會不知道凰朝歷來禁止士族,官吏豢養娼眷這一項律令吧。」
「喬房」,眉目寒霜瞬斂,容色徐徐站直身,桃花眼盛滿了笑意,渾然像是極欣慰的模樣,「你還真不虧是我調.教出來的。」
喬房眉目一彎,親昵的擁住容色,頗似依賴的蹭在他耳旁,極是高興的說道,「那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這個理兒,喬房還是知道的,那麼,容哥哥,咱們可就說好了,到時候,若有了好處,你可別貴人事忙,忘了喬房呀。」
「好。」
兩人靠的極近,呼吸之間如若蚊吟,容色低眸凝著纖細的脖頸,眼底極快的划過了絲暗光。
...
「大人派的差事,卑職都辦好了。」
許攸衣身側那樣的絕色,簡直說是人間尤物也不為過,陳曰晃悠著,不知怎的,就闖進了花苑。
當頭便撞見司月恆站在綠池石亭角,微低著頭,粉了頰腮,眼露輕笑,含著羞怯,徐徐彎了唇角,風吹拂起他的衣衫墨發,細碎碎的花瓣繞著他周身輕盈旋舞。
她張大嘴,眼瞪的極大,險些流出哈喇子,幸虧眼一移,瞧見一旁假山露出的衣角,正是許攸衣穿的那身,趕忙醒了神,整整衣冠,規規矩矩的走了過去。
近了些,才看清許攸衣正笑著不知說些什麼,瑞鳳眼微微垂著,凝著司月恆發頂,指尖還捏著不知從哪取下的花瓣,湊到他眼前晃了晃,隨手扔進了池子。
波光粼粼間,柳枝隨風搖擺,撥亂了滿池清影。
陳曰不禁咽了口唾沫,羨慕的忍住酸意,忍著再抬眼的衝動,匆忙將下頜低下,「不知大人還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