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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位是?」
常年囿於禮教,司月恆做不來那等拈酸吃醋的做派,且他是帝卿,歷來是別人上趕著,也未曾嘗過什麼情.愛滋味,只是他下意識有些不喜許攸衣與旁人這般過從甚密,對於柳雲若想將她占為己有的姿態,更是心生排斥。
「雲陽柳氏嫡子,本官幼年時的伴讀」,許攸衣不好當面呵斥駁了柳雲若的面子,卻也不願叫她國來使看輕了他,言辭間自是要替他描補。
一則,凰朝士族貴女的教養,相對鳳朝鬆散,有些家族本著攀親帶故的心思,確會有領著自家年齡相當的郎君過府,與之相伴,便是不能結個姻親,也有點之後郎君出閣,叫此家貴女多加照拂,看顧郎君在妻族的地位,為之撐腰的意思。
二則,司月恆雖是帝卿,見識較一般閨門秀子要高些,卻到底出自鳳朝,所知所聞,未必就清楚凰朝風俗,她約莫模糊些言辭,料想他也不至於就抓著不放。
許攸衣握住柳雲若手腕,從臂彎上掰開,神色自若的朝著司月恆解釋,「他得家中長輩喜愛,難免會驕縱些,本官與他幼時相識,知他性子,並非有要冒犯殿下的意思,還請殿下勿要怪罪。」
「大人,拳拳憐弟之心,本君亦是感懷,只是既知是驕縱,就此放任,怕是不妥。」
勾鳳眼底浮起絲意味不明的笑,司月恆睇了眼有些得意的柳雲若,「既是伴讀,該是識文斷字,那便小懲大誡,抄撰男戒三百卷,大人,莫要怪本君苛責,不論如何,本君到底是鳳朝帝卿,若不重些規矩,這異鄉她國,舉目無親,只怕白白遭人輕視。」
司月恆凝著許攸衣雙眼,言辭分寸拿捏的十分巧妙,許攸衣微微斂目,瞧了眼柳雲若,見他神色不忿,眸帶挑釁,毫不見收斂,心下微轉,竟是未曾反駁,「便依殿下之意。」
柳雲若把玩著許攸衣指尖,正暗自嘚瑟,篤定司月恆動不了他,許攸衣此話一出,他笑容一滯,剎那一懵,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她,「阿姒姐姐!」
許攸衣仿似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十分體貼的幫他撫了撫鬢間有些凌亂的髮絲,溫和道,「瞧你靈動若兔,氣息純厚,當是無甚大礙,晚間若是嫌熱,可叫侍兒扇扇,若是燭火不濟,也可叫侍兒去庫房處領,筆墨紙硯是現成的,想來應當不缺,你且放心用著。」
幾句話,甚是溫和,不見怒意,可以說是關懷備至,萬分仔細,瑞鳳眼更是少見的帶了些許憐愛,擱從前,那是會令他輾轉反側,幾度裹在錦被裡情不自禁偷笑的,如今卻是令柳雲若徹底啞了聲響。
三百卷!!!
柳雲若委屈極了,就算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合著喬掌侍一塊,也得需整整七日才能抄完,許攸衣幼時曾罰過他一陣,險些叫他哭的淹了書案,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有多怕這個!
「阿姒姐姐!雲若!……!!!」
柳雲若正待哭鬧,司月恆一抬手,身後便冒出了兩個力勁奇大的侍兒,極是巧勁的不知點了他哪處,叫他一個字都嚷不出來,只能憋屈的被強扶著走了開去。
許攸衣未曾阻攔,只是看了眼司月恆,其間含義不言而喻。
勾鳳眼微微一眯,忽的彎成月牙,他笑著寬慰,「大人不必擔心,本君的人歷來有分寸,不會真傷著柳郎君的。」
容色縮在假山石縫另一側,桃花眼不覺泄出了笑,大抵實在有些忍不住,彎了身子,捂著肚,悶笑著抵住石壁,險些直不起腰。
第23章 輕薄 容色被她攬正身子,免於一場血光……
訣陽城在許攸衣離開的這兩日起了不少風浪,這頭一件便是劉汝暗地裡攛掇出來的混帳事。
劉方被脅迫的無法,好容易等來許攸衣的音信,抹著頭汗料理完該料理的,老實的坐在縣衙大堂,等著許攸衣安置完手頭的事過來,誰知左熬右捱,眼見著日頭就要下山,也不見她人影。
她不由急的招了階下的衙役,詢問情況,那衙役是今日頭回上職,也不清楚縣衙事務,雖是劉方安排進來的,卻只當她是與她一樣的差事,擱衙下聽用的,也就沒把她當回事,兩眼一翻,大白眼子一甩,竟是不搭理。
劉方心火一旺,正愁氣沒地撒,蒲扇似的大掌眼見著就要摑在那衙役臉上,卻不想中途被許攸衣給攔了下來。
「這大暑日頭的,怎麼這麼大火氣?」
許攸衣大約明白劉方心頭的憤懣,只是縣衙雖說隸屬官家,卻也免不了底下辦事的投機取巧,見風使舵,說白了就是個鑽營生財的地兒。
這弊端由來已久,一時也難以根治。
她特意想著法子清出去劉汝這些人,本意就是為著恢復縣衙只有一個主心骨的局面,徹底肅清拉幫結派,借公謀私的風氣,最快的接掌縣衙庶務,方便差使人。
如若隨意一個白身商賈,皆可越過她行事,難免又會叫底下新進的這班子衙役生了其他心思。
身為一縣之主,賞罰獎懲,皆應依照凰朝律令,由她決斷,許攸衣自然不希望再看到之前那樣的局面,她揮退那一臉驚容的衙役,背了手擋在她身前,看著顯然氣急敗壞的白髮老婦,淡笑。
「讓本官猜猜,可是劉汝有了動靜?」
許攸衣一語中的,正在氣頭上的劉方頓時眸現喜色,「大人這是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