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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心跳越來越急躁,像是下一瞬就要跳出胸膛,容色撫上心口,面色漸漸漲紅,「奴,奴只是擔心您。」
「哦?」
許攸衣緩緩抬手,輕碰在容色的臉側,指腹間不一會兒便傳來一陣清晰的脈動,雜亂的令人莫名在意,許攸衣貼近他,不過一寸的距離,令二人的呼吸交雜在了一處,溫潤清淺,獨屬於一個人的溫暖,充斥在容色鼻尖,這樣的親密是許攸衣從未與他有過的,容色忽然生了害怕,他想掙扎,可是不能,他的身體不允許他拒絕許攸衣的親近。
桃花眼漸漸失去焦距,明亮的神采剎那變得迷濛,像是滿山的桃花被薄霧籠罩,陷入了迷障,他沉迷在了一片幻境裡,由許攸衣親手締造的幻境,他不能反抗,不能言語,被迫的接受她的施予。
唇珠紅潤,容色微微的張開了些許,明明是他最擅長的,他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那些紛亂的思緒侵占著他所有的意志,讓他無暇顧及他能從中獲取什麼,亦或是交出些什麼。
他不再算計,滿心滿眼的只有眼前這個令他手足無措,神魂不穩,又惱又難以捨棄的許攸衣。
心輕飄飄的,沒有著落,好像只有靠著她才能感受到些許安慰。
那一刻,他忽然想若是許攸衣要他即刻陪她去死,他或許也會義無反顧的跟上去。
容色貪戀的聞著許攸衣身上獨有的馨香,身子不禁靠上去了些許,想要更親近些,再親近些,直至嚴絲合縫的熨帖在一起,不留一絲空隙。
然而很快,就被許攸衣幾近冷漠的打斷了。
「容色,你還真是口是心非。」
許攸衣忽的鬆開他,退了開去,她靠在滿是山水花鳥的屏風上,瑞鳳眼底清澈如許,絲毫未有動情的模樣,令容色瞬間清醒了過來。
「大人!奴沒有。」
桃花眼泛起絲紅潤,容色咬緊牙關,心在那一剎那似乎陷落了些許,他驀地有些惱羞成怒,低低的壓抑道,「奴沒有!」
暑氣無情的侵蝕進容色腦海,那一瞬他的心驀地浮躁了起來,這不夠,遠遠不夠,許攸衣怎麼可以如此,她怎麼可以如斯冷寂!
容色的指尖陷在掌心裡越握越緊,他很迫切,極迫切的想要一種宣洩,一種足以掌控在手的宣洩。
第10章 美人計 許攸衣微微一笑,摺扇敲在掌心……
「大人,這便是青崖山」,劉方指著一眾連綿起伏,黑壓壓看不到盡頭的山巒,面擔憂色道,「此處地形複雜,極易設伏,夜間又時有瘴氣,兼之賊匪盤踞此處已久,早已熟悉地況,等閒之輩絕不敢隨意侵擾,之前幾任縣令何以束手無策,也是因著此等緣故。」
盛陽正烈,許攸衣橫扇在額前舉目眺望,神色微凝,身後一行皆是隨著劉方而來的劉府家丁,一身勁裝短打,裝扮利落,眉目間隱帶煞氣,此時正散落在各個要處注意四下里的動靜。
高高的烽台上,風聲凜冽,數十人神色沉默著,顯然是對此行充滿了質疑。
容色看在眼裡,心頭剎那更是沉重,他無法阻止許攸衣,同樣也無法令自己置身事外,桃花眼閃過憂慮,容色突然感到一陣無力,絲絲縷縷的目光全然牽扯在那一人身上。
風帶起她的髮絲,袖擺間的凌雲白鶴墜著金絲銀線,正微微的散著華光,她是如此的耀眼奪目。
容色略有些痴迷的看著,專注的視線饒是許攸衣也無法做到全然忽視,她心裡不禁略嘆了口氣,徐徐的轉過了身。
「自以為無人敢犯,便囂張狂妄,以至目中無人,可這恰恰也是取勝她們的關鍵。」
許攸衣佯作不知的將目光落在了劉方身上,「劉主紳久經世事,這一葉障目的理兒,想必你也聽過,本官敢夸下這個海口,自是心裡有了成算。」
「大人真有法子?!」
劉方驚愕的瞪大眼,「這賊匪狡猾,狡兔尚有三窟,何況她們,大人如何能一舉將她們拿下?」
「簡單,你且附耳過來」,臉上露著絲神秘,許攸衣儼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令容色瞬間精神一振,他小心翼翼的豎起耳,腳步不自覺的靠過去些許,滿心滿眼的充滿了好奇。
許攸衣餘光注意到容色老鼠偷油似的動作,瑞鳳眼底驀地浮起絲笑,不覺將音提高了些許。
清晰的耳語聲落進耳內,容色桃花眼睜的溜溜圓,興奮,驚訝,激動,由衷而來的一股莫名與有榮焉的喜悅突然充斥進了腦海,他抿著嘴,壓抑不住的想偷笑,從未想過許攸衣竟是這般的頑劣,那一瞬,容色心頭的擔憂剎那消失無蹤,他默默的站直身,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將這個小秘密埋進了心底。
...
青崖山過了正午,各處山頭的據點都燃起了炊煙,大片大片的樹蔭底下,一堆一堆的匪盜,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處,毫無形象的灌著酒喝,酒氣瀰漫在空氣里,酡紅的臉露著痴笑,斷斷續續的哼著幾曲淫歌濫調,不甚合身的綢緞衣裳裹著略有些腫脹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掛在肩上,滿是老繭的手抓著飯瓢子,肉糜沸騰在鍋里,燒豬蹄子架在火上散著極濃的膻味。
幾個樣貌清秀,略有些瑟縮的小郎穿行在其間,一一的為她們添著酒,時不時的便有鹹豬手伸在他們身上阻礙著他們的腳步,低低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畏懼,羞憤,摻雜著不甚明顯的恨意流露在眼底,浮起又藏下,幾乎令他們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