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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快的不對勁起來,他笑著,笑得有些辛酸無奈,在鋪天蓋地的明黃色繡龍帳下,他看著熟睡在龍榻間的她,一步步靠近,直到一把鋒利雪亮的小巧匕首沒入她的心臟。
他背對著她,癱坐在地上,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能夠看到他顫抖的雙肩,長長的精緻袖擺繡著石榴花開的鮮艷圖案,很少有郎君會將石榴花繡在裳面。
這樣的當口,許攸衣腦海竟有些剎那的失神,她想他大概是太想有個孩子了吧。
可是為什麼麼呢?
許攸衣從心底漫上層寒意,漸漸的連指尖都有些僵硬的蜷縮起來。
他為什麼想要殺他,如此的沒有一絲猶豫?
這只是一個夢嗎?
第85章 許攸衣沒說話,只是靜靜……
容色蜷著身子縮在衾被裡, 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心像是破開土的嫩芽,有些躁動難安。
可等了半晌, 許攸衣都不見動作,要不是那股子獨屬於她的清淺香氣還在, 他會誤以為在他發怔的間隙她已經走了。
容色不由微張了桃花眼,用餘光去覷坐在床榻沿有些模糊的身影。
小軒窗淺紗薄透, 有些淡淡綠色, 月光透過, 有些薄薄的春意升了上來。
拔步床凝出深深的紫檀木色, 繡帳上的戲蝶紅梅在幽暗的內室綻放光華, 那淺淺的印子落在她的眉梢,渾然天成的雅韻, 偏偏透出一股子清冷的雪色。
就像是上好的凝脂寒玉被胡亂的潑上了胭脂,叫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心慌意亂。
容色張了張口, 想說些什麼,可屋外輕靈的一聲哨響, 讓一直久坐不動的身影, 忽然有了動作。
「何事?」
許攸衣站了起來,明明察覺了容色醒著,卻不知為何並未避諱。
「宋家三郎君說要見主子。」
「現在?」
許攸衣微皺了眉。
「他說事出緊急」, 暗衛遲疑了一瞬, 她是主子安排在宋三郎身邊監視他的眼線, 原本若非任務對象性命攸關,亦或許攸衣下令,她是不會現身在宋三郎面前的。
可今夜,宋三郎將自己鎖在房內, 捏著簪子往自己頸上比劃,逼她現身,還準確喚出了她的名字,實在令她不得不相信他於主子的幾分特別。
故而她沒敢貿貿然拒絕替他傳信,生怕真耽誤了什麼事,叫主子怪罪。
至於是什麼緣故,那個宋三郎隻字都不肯提,她哪裡曉得。
索性主子雖有些不悅,並未怪罪。
暗衛悄悄鬆了口氣,揖著手,對著緊閉的門扉,神情放鬆下來。
「他在哪?」
許攸衣掃了眼原本毫無動靜的床榻,衾被無甚預兆的滑落,骨相優美,腰身在白色寬大的寢衣遮擋下,若隱若現的透出幾分誘人的柔媚。
容色這一腳沒留力,衣襟從肩膀滑落,掉在臂彎,露出大片因羞意和氣憤而透出粉意的雪色。
深秋的涼夜,冷意很快漫了上來,可容色絲毫沒覺著凍,愣是咬著牙,姿勢平躺,等著許攸衣過來。
「醒著,為何要裝睡」,瑞鳳眼有了些情緒,許攸衣走到拔步床邊,彎腰替人將衣裳拉好撫平,再掖好衾被。
「若不裝睡,怎會曉得妻主竟還有別的去處。」
容色有些氣惱,咬著牙加重了妻主二字,沒再兩人單獨相處時喚她阿姒,哼哼唧唧的沒肯罷休。
許攸衣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雙眸,然後伏下身,攫取了他的所有話語。
親密的溫熱,令容色有些短暫的失神,桃花眼難得無措的浮上了些臊意,他真的太喜歡這種被她掌控,只能任她予取予求,將自己的氣息一點點的染透她的衣袖裳面,覆上他的印記,與她渾然一體的感覺。
許攸衣眸色微斂,從始至終都未有絲毫波動,她看著容色面染緋色,看著他眼尾慢慢的浮上嫣然紅意,沉浸在她所給予的慾念里不可自拔,渾然忘我的回應她。
心底的那一絲疑慮,奇異的被撫平了。
罷了,只是一個莫須有的夢而已。
許攸衣淺淺的露出了絲笑,在眼底盈盈盪開。
纏綿了許久,約莫是放心了下來,容色沒有再防備,緊繃的心神鬆開,身子越發綿軟。
許攸衣聽著外頭叫夜的聲音,不著痕跡的輕點了他的後頸,將人弄睡了過去。
「走吧。」
許攸衣站直身,氣息有些不穩的緩緩撫平衣襟褶皺,撩起繡簾,邁出了內室。
門扇開闔,隱處的暗衛耳際發紅,呆立許久,忙急急應聲趕上。
...
宋家後花園,花木寂寂,只有幾盞零星的燈籠在照著庭階的一處水潭,蜿蜒的長廊一直延伸到浮春院,往日燈火耀目的門庭,此時院門已經下鑰,安靜的只能聽見些許穿堂而過的風聲。
許攸衣駐足一瞬,腳尖輕點屋檐,快速越過院門,停在一扇不甚起眼的門前,推門而入。
「許女君。」
宋三郎面若桃花,粉頰嬌艷,身上披著紅錦斗篷,一雙柔胰虛虛的攏著領口,皓腕膚白似雪,神情怡然的斟上了一杯茶。
「說吧,何事」,許攸衣移開眼,渾似瞧不見那偶然乍泄的春光。
「許女君可真是煞風景」,宋三郎彎眸掩唇一笑,將茶推了過去,「不過奴家可一點兒也不計較,許女君請。」
許攸衣打量了眼手邊冒著香氣的熱茶,抿唇直直看向宋三郎,墨瞳深黑,不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