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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這樣說過。」她這話答得巧妙。從未說過,並不代表從未想過。
他顯然也對這答案不滿意。輕輕「哼」了聲,作惡般咬了她一下,在臉畔留下個不深不淺的牙印。咬完後,嘟囔著岔開話題:「姐姐現在在繡什麼?」
「金魚,可以製成香囊,來搭你的朝服。」
「……來搭我的朝服?姐姐是給我繡的嗎?姐姐真好!」他顯見喜色,親昵的蹭了蹭她頸窩。
誠如阿松所言,她鉸了繡帕上的鳳尾金魚給長映做了個香囊。金絲紅線與渥丹色朝服一搭,倒也顯的相得益彰。
她輕聲叮嚀:「這香囊里裝了些安神的草藥,你需時時戴著方見成效。還有……我不常制香囊,也不擅制香囊。這大抵是我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你若是不小心弄丟了,我是不會再做的。」
其實不必她多囑託,他自會小心護著。日日攜帶,不敢離身。
香囊里的草藥味極幽冷,是他不曾聞過的馥郁香味……也曾因好奇問阿松是用了哪些草藥香料,調出這般味道?阿松只笑著說:「夫君若是不喜歡這香味,那就別戴了吧。」
他怎會不喜呢?她給的,他怎會不喜?便是毒藥,也甘之如飴。
第41章 毒藥
近幾日的阿松格外溫柔體貼, 而且極擅撒嬌,一聲聲「夫君」,直叫得人亂了心神。長映撫著她的下巴嘆道:「姐姐, 你若是一直這樣乖就好了……」阿松只笑著,並不應聲。
種的花苗很快就抽芽開花, 濃郁香氣滿庭飄蕩。她似乎極愛這香味,盡數將它們摘下,插在瓶中,擺在室內, 以便時時聞見。
長映自然不會對她的行為有任何異議。兩名侍女也當她失憶後性情發生轉別, 畢竟刺繡熬粥制香囊這樣的事都做了,所以摘花養花學園藝這些事情倒顯得不值一提。
這日, 阿松窩在榻上看書。隨手翻了幾頁便喚來侍女:「這書不好, 燒了吧。」
侍女們心中詫異, 不懂她此舉何意。但不敢有所置喙, 低聲稱了句「是」, 伸手接書, 準備退下。
「等一下。」她又忽然喊住她們。
「夫人還有其他吩咐嗎?」阿松把書取了回去。「把火盆端過來,我親自燒。」
「……是。」
侍女們心中詫異更甚, 眼睛偷偷往書面處瞟了幾下, 試圖將書名看清,好稟報大人夫人今天燒了哪本書。可是她們發現,書名不知何時已被墨汁塗黑,完全看不出原本字體。或許她們偷看的動作太明顯, 夫人感受到那些目光, 於是垂眸望向她們,輕微的笑了笑……
心中疑雲如同雪球, 越滾越大……夫人此回燒書,必然事出有因。若是她們不能及時找出,將來釀成大錯,大人怪罪下來她們可擔待不起呀。可是此時此刻,她們不敢出聲詢問或是直接制止,只好依著她的話端來火盆,眼睜睜看著那書在盆中付之一炬,化為灰燼。
等那書燒乾淨後,她們端著火盆退了出去。到了屋外,她們才敢翻動那團未盡的火焰,試圖從那些殘渣里找到隻字片語。可是這本書被燒的太乾淨了,除了漆黑的灰燼,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她們心中惴惴,晚上把這件事稟報了大人。大人聽完後,未多言,只道了句:「知道了。」回房後也不曾向夫人問起過此事,似乎對這事不太上心。
但是她們心中仍十分不安。後來找到了採辦書籍的管家,在他的協助下,核對了府中所有書籍,才終於知曉夫人燒掉的是哪一本。那是一本……一本最平常不過的《史記》。
阿松將她們所有動作盡收眼底,知道她們是怎樣的恐慌,怎樣的忙碌。她覺得她們大題小做,同時也覺得欣慰,因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燒書的關鍵,並不是怎樣一本書,而是燒這一行為。她使了一點小手段,讓所有人的重點都放在「這本書是哪本書」這件事情上,而忽視了其他。書其實是普通的書,不普通的是夾在裡面的字條。不過現在字條在沒被人注意到的情況下被燒的一乾二淨……
字條是她前幾年走南闖北時結識的一朋友所贈。上面書寫著一獨門偏方,來自西域,殺人無形,中原人氏聞所未聞。
她曾以為這張字條永遠不會用到,沒想到如今事與願違……她按照字條上的方子將藥配了出來,塞一些進長映香囊里,囑咐他日日攜帶,畢竟這藥需長期吸入才會生效。
若是將它當作香料焚燒,佐以花香,效果更佳。阿松也切實是這樣做的。每到晚上,長映回到房間的時候,她都會把侍女們趕出去,然後點燃薰香。伴隨著撩人的香氣,她情意綿綿的與他說著話,將他所有的戒備瓦解。
聽聞這毒無藥可解,吸入心肺,滲透骨髓,僥倖不死也終成殘廢。阿松覺著,這樣挺好的。反正她也心存死念,師父師娘師兄師弟皆已身死,而她武功被廢囚作籠中雀,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倒不如拉著這罪魁禍首一起下地獄,也算為世間除一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