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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往身上套,神情卻是木木的。
阿松心疼那少年,便狠踹了駙馬一腳。
駙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哎呀哎呀直叫喚。
「閉嘴!」阿松冷聲。
轉頭對著少年說:「你到我這邊來。」
「你是不是要帶他走?不行!絕對不行!你不能帶走他!」
阿松沒想到駙馬突然激動起來,猛然用力推她。她手中的劍一動,在他脖子上劃拉出一個口子,鮮血頓時噴濺了出來。
那血濺了幾滴到少年臉上,他一怔,似乎被鮮血的熱度燙到。
抬起枯瘦的手,輕輕滑過臉,看著沾血的手指,無神的眼睛慢慢有了神采。他似乎很愉悅,嘴角牽起一個模糊的笑。拖著粗重的鐵鏈一瘸一拐的向他們走了過來。
駙馬被自己脖子上血嚇壞了,捂著脖子在地上打滾哭喊,「救命!血!血,血!我要死了!好多血,快救救我!」
阿松沒有管他,只是盯著少年,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少年已經到她身邊了,伸手去拿她的劍,阿松沒有制止,任由他取走。
他舉著劍,直直的往下一刺!
大片噴涌而出的鮮血,連阿松都受了驚嚇,她看著眼前景象,不禁連退數步。
少年刺下後,並沒有就此停手。他握著劍,前後左右劃拉,把駙馬的內臟攪的亂七八糟,胸口的那個血洞也越來越大。似乎猶覺得不過癮,用劍拼命的砍,一時間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到最後,僅剩下一個頭顱還算完整。
駙馬死時雙目圓瞪,似乎難以置信那般懦弱之人居然敢殺人。
少年盯著那雙渾濁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慢慢的伸出手。
阿松看出他的意圖,忙上前抓住他,「好了,人都已經死了,做再多也沒意義。我們趕緊走,別被他們抓住了。」
少年抬頭看她。
她的斗笠已經在推搡中掉落了,露出清麗甜美的面容。少年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她,突然伸出手,撫上她的臉。她原本乾淨雪白,沒有一絲污垢的臉頓時染上大片血。
少年喃喃道:「你真好看……你的臉真乾淨,啊呀,被我弄髒了,怎麼辦?別怕,我幫你擦掉……」
他慌張的伸手去擦,結果越擦越多,幾乎將她整張臉都糊滿了血漿。
阿松覺得少年大概因為受過大折磨,精神失常了。
眼下顧不得許多,房間裡的動靜不知何時能引來人。她伸手抱起少年,戴好自己的斗笠,從窗口逃走了。
一路上,少年都十分乖巧的依偎在她懷裡。雙手環住她的脖子,有的時候,還會十分親昵的蹭一蹭她,將腦袋埋的更緊一些。
阿松將他帶到河邊,清亮的月色,照出他們滿身污穢。
這一身的血,感覺洗也洗不乾淨了,就算洗了,也會留下血腥味,只好將這身衣服掩埋或者焚燒。
她俯下身子,掬水將臉清洗乾淨。
轉過頭,看到少年正站在不遠處看她。
「你把衣服脫下來放邊上,到河裡把身上血跡洗掉,我回去拿衣服給你。」
少年不說話也沒動作,就是直愣愣的盯著她。
阿松覺得真是奇了怪了。
但沒有多想,飛身向三娘的點心鋪而去。落到屋頂上時,周遭一片寂靜,他們應該都睡著了。
進屋拿了兩套衣服,再飛身到河邊。
少年就站在那兒,她走時是什麼樣子,她來時還是什麼樣子。一身血衣還穿在身上,糊在眼睫毛上的血漿已經凝固了,他神情木然,盯著她離去的方向。
怎麼感覺這小孩子傻掉了呢?
也對,遭受過那樣的事,心性不受一點影響才奇怪呢。看他年紀,和自己的幾個小師弟差不多。而自己的小師弟們都還是小毛孩子,每天只知道摸魚掏鳥,滿山遍野的瞎玩。
哪像他,小小年紀,遇此非人之事。
阿松看著他,愈加覺得心疼,上面摸了摸他的頭,柔聲問道:「為什麼不去洗?是覺得水太涼了嗎?」
少年抓著她的手,將它放到自己臉上,他乖巧的蹭了蹭,「真好……你沒有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你的。人是我們兩個殺的,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有罪一起承擔,誰都不能丟下誰。」
「好,要說話算話……」
他伸手環住她的脖子,將她緊緊抱住。他身量小,臉頰剛好貼到她的脖子,輕輕的蹭了蹭,肌膚相親時柔滑的觸感,讓他舒服得眯起了眼。
阿松感覺稍有不適。自小几個師弟和她很是親近,可再親近也沒這樣過。
但是看著懷中脆弱的少年,她終究沒忍心推開他。
第3章 湯麵
阿松把少年帶回房間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整個小鎮只有兩條小土狗在吵架。
少年坐在她的床上,因為個子矮,兩條小腿垂著,上面一點肉都沒有,看上去就像是兩根細竹竿。
「你餓嗎?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看他消瘦的模樣,阿松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餵飽他,把他餵得像師弟們一樣壯,每天像小牛一樣有使不完的勁兒。
少年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略帶羞澀的點了點頭。
「你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做。如果覺得困,就直接睡吧,做好了我喊你起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