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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往西逃去,走走歇歇,似乎在等什麼人。
阿松想逃離那個金籠的想法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可是真的逃出來後,她又覺得一切太過縹緲,沒有真實感。而且,師父他們呢?師父他們現在人在哪兒?
「現在師父他們如何了?」
「我不知道。」他就這樣回復了一句,語氣平淡的仿佛阿松所問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螻蟻。
「你沒有去救他們?」
「我為什麼要去救他們?」
「你……」這樣的話刺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們在一處大松樹下歇腳,他將她安置在一旁的石頭上,自己割破掌心,滴了幾滴血在地上,似乎刻意留下蹤跡。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後,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目光與她平齊。他看著她,說道:「師妹,接下來發生的事,希望你不要怨我。」
阿松預感到一絲不對勁。其實在他救她的那一刻起,這絲不對勁就一直存在著。只是現在,在他說完這番話後,這絲不對勁越發彌重了。
「我不跟你走了。」她這樣說道。
「由不得你,師妹。」伸手重新抱起她。
一路御風而行,最終在一斷崖處停下。她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但是葉思和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記得小時候,我拽你到河邊比武,你年紀小心眼少,被我繞到背後一掌擊倒。當即磕在石灘上,膝蓋腫了一大塊,師父師娘心疼你,給你煮了紅雞蛋。我看著眼饞,趁他們走後就把你的雞蛋全搶過來吃掉了,你還記得不記得?那個時候你看著我吃雞蛋,又委屈又生氣,可是被我威脅了不敢哭,憋著一包眼淚的樣子實在是又好笑又可愛。」
「……」她不明白他忽然提起這事做什麼。
「還有過年吃湯圓,我放著自己碗裡的不吃,總愛搶你的吃……還有去後山抓魚,烤松茸……以前的我真是壞的很。」
「夠了,你說這些幹什麼?」
「師妹啊,我現在有的時候真的很懷念小時候的日子。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師父師娘終究只是你們的師父師娘,卻不是我的,他們永遠都是我的仇人!在屠我滿門後將我收養,覺得我年幼無知,總想著用溫情來軟化我,說不定還抱著讓我以德報怨的幻想,我呸!他們也配?」
「你說什麼?」她從未聽說過有人這樣說師父他們,乍聽之下,只覺得像天方夜譚。
「你沒聽錯。師父他們自翊為正道人士,將我滿門老小屠戮的一乾二淨,僅剩我一人殘存於世。可是,他們也實在蠢得很,斬草不除根,不就是為自己留下隱患嗎?還將我養在身邊?說不定抱著恩怨相抵的想法,覺得將我養大,就能抵消了屠我滿門的仇怨?呸!噁心!這仇怨永遠都消不掉,就算他們死的屍骨無存也不能消除!至於恩嘛……呵呵,我可沒覺得他們對我有什麼恩,他們就是瞧不起我,連武功也不認真的教我,憑什麼付雲謹可以學門派秘籍我卻不能?我到底比他差什麼?說到底,他們就是顧忌我是仇人之子,根本不想全心全意的教我!什麼恩情,只是他們做的表面功夫罷了,還期望我舔著個臉去感激他們?做夢吧!」
「那秘籍與你體質不合呀,後面師父不是另教了你一套劍法嗎?」
「你別替他們狡辯!」他怒氣沖沖的反駁。說完後,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重了,柔聲安慰道:「師妹,我不是有意凶你的。整個蒼玄山,就你待我最好了,我心裡清楚……就連那些師弟們,都視我為閻王修羅,也就你願意陪我說說話了。」
「……」
第33章 殉情
腳步聲隆隆, 阿松看見大批軍隊迤邐而來。隊伍前列是騎在馬上的邑輕塵,青衣獵獵,神色冰冷。隊伍中間是寶馬香車, 而隊伍最後是幾輛囚車,師父他們手腳被鎖, 正關在裡面。
阿松還看到,原以為離世的兩位小師弟並未死,他們的頸部裹著白紗,看樣子是被包紮過。她心頭又驚又喜, 剛想出聲, 二師兄在她身上輕輕一點,所有的話便被壓抑在喉間。
邑輕塵先下馬, 向前幾步, 「你又在鬧什麼?」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二師兄身上, 這話也顯然是對二師兄說的, 語氣悲愴, 既有怒氣又有怨意。
「我鬧什麼?我可從未鬧過。而且我的事與你何干?天天在我面前礙手礙腳, 著實討厭!」似乎是顧忌對方步步逼近,二師兄帶著阿松往後退了退。後面是陡峭斷崖, 小石子掉落下去, 寂然無聲,往下望,黑黢黢一片,似乎深不見底。若是人掉下去, 必然非死即傷。阿 昏
眼見他們離那斷崖越來越近, 邑輕塵不由疾聲道:「我不過去,你……你你別往後退了。」阿松雖口不能言, 但並未閉耳塞目,看著他們之間的交流,一時間竟琢磨不出心底是何滋味。她認識的邑輕塵,一直都是隨性灑脫,波瀾不驚的。何曾這般情緒跌宕,形容失態過?追根到底,他並未喜歡過在意過自己,所以面對自己能夠淡定自若。而真正面對在意的人,他無論如何都做不了那個灑脫的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