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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表情卻依舊猙獰。
謝吉祥輕聲把她所見所聞都講述一遍,最後道:「如同我們推測的那般,當時劉三公子是意外飲入帶有□□的茶水,然後便倒地不起,當時他身邊有一個年歲比他大的女人,長相明艷動人,很努力想要給他解毒。」
「但是,他依舊很害怕,那種害怕是刻在骨子裡的,」謝吉祥看著劉三公子驚恐猙獰的表情,「他甚至認為毒是被身邊人下的,不肯被對方施救。」
謝吉祥抬頭看向趙瑞:「我甚至體會到,他有那麼一刻是懊悔和悔恨的。」
趙瑞垂眸,卻沒有看向劉三公子的臉,他只看向劉三公子的手。
即便身體已經軟下來,他的雙手依舊緊緊攥著拳頭,可見死的時候到底有多麼驚慌恐懼。
「還有其他線索嗎?」
謝吉祥目光微動。
義房裡的味道實在不好聞,兩個人離開木床,直接來到窗戶打開的窗邊。
這時,兩人才重新喘過氣來。
這些推敲之言,他們畢竟不能拿出去說。
謝吉祥道:「當時在鄭珊瑚家中其實有三個人,在劉三公子中毒倒地幾乎要窒息至死時,還有一個聽聲音略顯年輕的女人,一直在說你怎麼敢殺人,你不可以殺我。」
她說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趙瑞。
兩人目光的相對,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根據謝吉祥夢魘之中的情景,當時在鄭珊瑚家中的應當是劉三公子、鄭珊瑚和……潘琳琅。
若是如此分析,一切疑點就合理了。
謝吉祥道:「之前根據校尉探查的結果,這麼多年來,潘琳琅一直從文家的商鋪貪墨銀錢,每年以百兩來算,二十年都有幾千兩之豐,更不用說她還朝秦暮楚,一個情郎不夠,還要再尋一個情郎。」
「甚至,她近日還同劉三公子約定要去江黎,雖然不知她為何要
去,也不知她去了江黎做什麼,但是看她把自己的頭面收拾,之前貪墨的銀錢都悄無聲息從文家帶走,可見是早有預謀的。」
如此一來,她趁著文正誠和孫三郎動手之際,逃出生天偷梁換柱,把看到劉三公子死亡的鄭珊瑚替換成柴房裡的自己,然後便遠走高飛,完成金蟬脫殼的計謀。
而心裡有鬼,發現妻子「失蹤」的文正誠肯定要表演一番,待到柴房起火,潘夫人「死在」柴房裡,這亦莊案子可謂是皆大歡喜。
文正誠和孫三郎不用承擔殺人之責,潘琳琅又能金蟬脫殼,帶著無數銀錢順利離開琉璃莊,開始新的人生。
這麼一想,這個案子立即變得不同起來。
趙瑞聽了謝吉祥的推論,也若有所思道:「這裡有一個核心的問題,潘琳琅為何一定要離開文家?」
雖然如此推論,整個故事便會很通順,也消除了許多疑點,甚至連鄭珊瑚的死都給了合理的解釋,但是……作為五品京官夫人,又錦衣玉食多年,潘琳琅為何一定要金蟬脫殼,離開文家?
「她難道在害怕什麼?」趙瑞低聲道,「又或者說,她不離開文家,恐會有更大的災難?」
如果不離開,死的人就是她了。
謝吉祥微微蹙起眉頭:「從文家十數人的口供中,潘夫人絕非會怕事,便是文正誠對她起了殺心,她不反殺便不錯了,如此悄無聲息逃跑,總覺得她所怕之事很可能比文正誠想要殺她更恐怖。」
如此一來,潘琳琅才會如此這般費盡心思,用盡手段金蟬脫殼。
而鄭珊瑚的死,或許也不是因為目睹了劉三公子毒發身亡,她只是恰好最合適替換潘琳琅而已。
趙瑞輕輕頷首,認同了謝吉祥的推論。
少傾片刻,他才道:「這個案子一開始,其實要從兩個方向來推敲,一條線是文正誠,另一條線則是潘琳琅。」
這一對夫妻,倒是都很狠辣。
「文正誠這邊我們親自詢問過,也在文家多方走訪,大抵把文正誠這一條線推敲清晰,前日半夜潘夫人被綁架或者說被迷暈挪動到柴房,此事是一定是文正誠安排,並且由孫三郎來執行。」
謝吉祥接過話茬:「文正誠跟孫三郎自詡天衣無縫,但
是他們兩個這交錯得來的作案時間,卻很清晰暴露出兩人,前日傍晚時分,用過晚膳之後,我記得巧思說孫管家派來的大夫給潘夫人開了藥,巧思親自給潘夫人手上的刀傷上了藥,可能就是這個藥,令潘夫人失去意識。」
雖然這是孫三郎的角度來看,她成功把潘夫人從主院帶出來,並且藏匿在柴房中。
反正次日搜尋的時候,柴房是他親自尋找的,這一整日文家人都被派出去尋人,家中也沒有生火,自然沒有人回去柴房查看。裡面是否有人,人又是什麼樣子,誰知道呢?
謝吉祥道:「與此同時,潘夫人從柴房醒來,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暈倒,她迅速離開柴房,同被她迷惑對她死心塌地的劉三公子會合,一起去了平安街二十號。」
這個時候,潘琳琅的目的很簡單,她就是要綁架鄭珊瑚,想要讓她替自己死。
會帶上劉三公子,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借著劉三公子的馬車出莊罷了。
趙瑞接著說:「只是沒想到,在平安街出了意外,劉三公子到底是如何吃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