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所以,對於現在的案情進展,趙瑞是頗為
滿意的。
這個皋陶司由他當家,必得做出成績,才不辜負陛下對他的期望。
謝吉祥跟趙瑞出了後書房,一路來到外面的院子裡,她回頭看趙瑞:「以後要留在這了?」
趙瑞淡淡一笑:「暫時先在這裡,我還年輕,在這熬資歷是最好的。」
他哪裡還用熬?
未及弱冠的四品官,滿燕京也沒有幾個,早年趙瑞的名聲有多臭,現在就有多響亮。
謝吉祥猶豫片刻,還是關心了一句:「若是在家裡不習慣,搬來這裡住也挺好。」
搬到衙門裡住,還能顯得他夙興夜寐,愛崗敬業,說不定上面一高興,再給他提拔成大理寺卿,把左少兩個字去掉。
趙瑞挑了挑眉,一臉若有所思:「吉祥所言甚是。」
聽到他又重新叫自己吉祥,謝吉祥那顆心不知怎麼的又撲通亂跳。
她拍了拍胸口,跟趙瑞一起去了前衙。
阮蓮兒和阮桂剛到,正在雅室里等,他們還不知道阮大已經死了,兩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憔悴,中午應當也沒怎麼用下飯去。
跟著兩人回家裡守著的夏婉秋從遊廊處跟上來,低聲道:「大人,阮家沒有什麼疑點,只是院中有一把椅子破了,應當是昨日剛剛打破的。」
趙瑞頷首,這大概就是阮大回家跟兒女要錢起爭執打破的。
謝吉祥問:「阮家家中是否有擺放藥酒?上午同阮桂說話時,聞到他身上有藥酒味。」
夏婉秋依舊面無表情:「還請大人恕罪,下官未曾注意,不過阮桂身上確實有藥酒味,但他回家去後沒有再取出上藥。」
趙瑞揮揮手,讓她跟著一起來到雅室。
趙瑞跟謝吉祥一進去,阮氏姐弟兩個就立即起身,倉皇地看過來。
「趙大人。」阮桂率先拱手行禮。
趙瑞沒那麼大的譜,現在也並非升堂審案,因此並未讓兩人行大禮,反而還很客氣。
「坐吧,只是例行詢問。」
阮蓮兒這才坐下,倒是阮桂一直站著,雖然一臉蒼白,卻也還是挺直了脊背。
「請問大人,我娘的案子是否有什麼進展?」
趙瑞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他:「阮公子,請問你的腳是什麼時候受傷的?」
阮桂可能很少聽人稱呼他為阮公
子,頗不適應,便道:「大人叫我小阮或者桂哥兒便是,這聲公子不敢當。」
「好,那我就跟吉祥一樣,稱呼你為桂哥兒,吉祥說早晨見過你,你說你的腳是昨日在學院崴的,所以才提前一天回家來看,對嗎?」
阮桂不知他為何問起自己的腳來,卻很謹慎,他斟酌過後才回答:「回稟大人,我的腳是昨日下午上武課時崴的,一開始不是很嚴重,但書院的大夫建議我回家養幾天,正巧佛誕日之後有兩日休假,我猜母親會來金頂山禮佛,因此我便回了家,也好能晚上看家,早晨可以幫姐姐一起做豆腐。」
他知道母親篤信佛法,這種佛誕日一般都會上香,怕姐姐一個人在家操勞,正巧又崴了腳,正好下山回家,也好讓姐姐不那麼辛苦。
說到底,都是好孩子。
趙瑞面容略變了變,突然之間就和氣起來:「桂哥兒腳上不便,坐下說話吧,不用那麼拘謹。」
「多謝大人。」
阮桂這才鬆了口氣,被阮蓮兒扶著坐下來。
趙瑞跟謝吉祥交換了一個眼神。
阮家這一對姐弟,姐姐因為長期在家裡勞作,又被父親家暴,因此她性格內向,便是年少時有多少聰慧機敏,現在也都化為烏有。
阮蓮兒沒有那麼多心眼,問兩句就全都實話實說,她不敢再欺瞞官府。
但是阮桂不同,他小時候就進了書院,一直在書院讀書,他是普通的農家子,貧窮沉默,沒有任何優點,在人才濟濟的青山書院,日子肯定不好過。
所以,他比起自己的姐姐來,不僅更為聰慧,而且顯得頗為縝密謹慎,輕易不會說錯一句話。
所以,趙瑞對待他的態度也迥然不同。
他仿佛是個春風和煦的前輩,正在慈祥地同晚輩簡談家事,語氣也頗為緩和。
謝吉祥陪在阮蓮兒身邊,一直沒有說話。
等阮桂坐穩,趙瑞才道:「畢竟昨日發生了很多事,因此所有細節才要詢問,還請桂哥兒勿怪。」
阮桂忙說:「不會。」
他頓了頓,這一次倒是說得頗為詳盡:「回稟大人,學生是昨日日落時分往家走的,因腳上不是很方便,我也不敢為了省錢而耽誤腳傷,便行至金頂山下的驛站,從那裡坐馬
車回城。」
阮蓮兒適時開口:「桂哥兒一向節省,往常回城都是走小路,不肯坐馬車,為了這個我娘還同他生過氣。」
家裡不富裕,阮桂知道自己讀書所費頗豐,便不肯再連累母親姐姐。
他道:「科考是很需要體力的,我身體一向不康健,多走些路其實很好。」
趙瑞點點頭,知道這一家母子確實很不容易。
「你是什麼時候到的城中?又何時歸家?」
阮桂略想了想,便道:「回稟大人,我到家時已經有些晚了,那時候已經日落西山,瞧不見光影,進城時大概在酉時正,到家怎麼也要再過兩刻,那時候天已經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