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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如下:
《尚書大傳》云:「老弱不受刑,故老而受刑謂悖,弱者受刑謂之克。」
《唐律疏議》規定:十五歲以下的兒童,觸犯流刑以下罪名,用錢贖刑。犯加役流、反逆緣坐流、會赦猶流這樣的重罪(這些罪名重於流刑,次於死刑,要在指定地點服苦役),雖然不可以用錢贖刑,但也不必服苦役,只需服刑。
《大清新刑律》規定:「凡未滿十六歲之行為不為罪,但因其情節,得命以感化教育。
第25章 姻緣結01更新:2020-09-24 17:18:34
長干里的早夏白日, 大約卯時便開始了。
這個時候的燕京天還未亮,正是晝夜交替時。
迷濛的白日光影縹緲而淡雅,好似一層薄霧, 籠罩在燕京上空。
一陣風兒吹過, 帶來夏日的炎熱, 也送來運河沿岸的潮濕水汽。
長干里是運河沿岸的一條小巷子,原是南郊的棚戶區,住的都是漁戶人家,因著人口眾多,又都擠在一起,便形成了長干里獨特的疊戶風景。
這裡住的都是窮苦人家, 往往無錢修整院落,隨著家戶人口增多,便都在院中蓋房,一層套著一層, 擁擠而憋悶。
李八郎就生在這樣的人家裡。
他還未曾成親,跟兄弟幾個一起擠在自家的偏房中, 到了夏日簡直難熬。
六月初的這一日, 他也是滿頭大汗醒來。
在他身邊的高低床上, 是他的一對雙胞胎哥哥。
李八郎見他們睡得正香,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光景, 還是喘著熱氣坐起身來。
六郎從上鋪翻了個身, 勉強睜眼看他:「這麼早?」
李八郎含混嗯了一聲, 他輕手輕腳起身,披上短褂就出了房門。
原本家中的小院裡,現在已經蓋了三間房,一點風都透不進來。
李八郎看著院中棚屋遮得嚴嚴實實的窗戶, 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輕聲嘆了口氣。
這樣的日子,他是不想過了。
他簡單洗漱過,就去廚房取了昨日母親做好的粗麵餅子,換上舊布鞋離開了家。
一出家門,一陣微涼的風便迎面而來。
李八郎長長舒了口氣,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他一邊啃著又硬又糙的餅子,一路往巷口行去,他這些日子早早起身,就是為了多做一個時辰的工,這樣也能多攢些錢。
李八郎一邊走一邊算,自己存了多少錢,什麼時候才能搬出家去,擁有一個自己的立身之所。
這一條長巷,他每日都要走兩三個來回,閉著眼睛都能走到巷子口。
李八郎漫不經心地走著,嘴裡使勁咬著餅子,眼睛在前面隨意瞟了一眼。
一個白花花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眼中。
李八郎一開始沒有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待他第二次看到地上那個躺倒的身影
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安靜的巷子裡,在朦朧的清晨中,一個渾身雪白的女子,正歪靠在一戶人家的門口。
不,不能說她渾身雪白。
李八郎呆愣愣看著那女人,見她上身只穿了一件大紅的肚兜,勉勉強強遮住了大半春光,可她修長的胳膊和圓潤的肩膀依舊裸露在外,閃著瑩白的光芒。
女人閉著眼睛,面色安詳,嘴角掛著舒心的笑,仿佛正在做著無邊的美夢。
她眼角的淚痣仿佛在發光,讓李八郎一瞬不瞬盯著她看,幾乎移不開眼。
就在這時,他手上一松,那個硬邦邦的粗麵餅子瞬間滾落在地,咕嚕嚕奔著那女人滾去。
李八郎的眼睛,下意識跟著粗麵餅子,一路滾到女人裸露的腳踝上。
這時他才發現,女人的腳踝上有著鮮紅色的斑痕,仿佛綻放在肌膚上的花朵,異常鮮艷刺目。
麵餅終於碰到了女人的腳踝。
李八郎咽了口吐沫,既害怕女人醒來看到他,又不想離開這個美艷的美人。
然而,只聽「啪」的一聲,那女人一個沒坐穩,一頭栽倒在青石板路上。
李八郎嚇了一跳。
他原本還想上前扶一把,然而他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那女人便是栽倒了,也維持著僵硬的坐姿,整個人好似折成三角,彆扭又扭曲。
李八郎這才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美艷的半luo女子,已經死去多時,他看到的是一具死屍。
他哆嗦著嘴,轉身就往另一頭跑,一邊跑一邊喊起來:「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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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吉祥今日起得有點遲。
因著之前清水齋定的那一批玉妝檯她用光了庫存,這些時日,她都在做純露的存貨。
除了大食薔薇露需要從南州十三坊進貨,其餘的茉莉香露、梔子香露、雛菊香露、荷花露等,她一般都是自己蒸餾而出,因是找蘇秀姑選的最馥郁的品種,所以做出來的花露也很芬芳。
這幾日謝吉祥都在忙這個,晚上要盯著蒸餾爐子,自然也就睡晚了。
何嫚娘已經買了早食回來,聽到她屋裡有動靜,便在外面喊:「小姐,我買了雞蛋滷豆腐腦和油條,趕緊起來吃。」
謝吉祥靠坐在床架上,揉了揉眼睛,聽到隔壁又傳
來叮咚裝潢聲,好半天才覺得清醒過來。
「就來。」她應了一聲。
剛剛似乎還是春天,一轉眼就到了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