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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說著,輕聲笑起來。
「畢竟,父皇百年之後,怕也只能兒子繼承大統了。」
天寶帝看他如此篤定,便道:「希兒還未死,老三和老四也不小了,再說,希兒還有兒子。」
天寶帝身體孱弱,可他的子嗣卻比先帝要多,即便李希真的死了,他也還有兒子和孫子。
李燦聽到這話,憋不住笑了。
「父皇啊,您真以為,您的兒孫還在?」李燦目光在在場眾臣的面上一一滑過,「諸位大人,不會以為我手裡就這麼些人吧?你們且要想清楚,家中妻兒老小是否還要,也是否還在。」
李燦既然要謀逆,就要做完全的準備,如此計劃,他跟張承澤已經反覆推敲過多次,不僅宮中、宮外留了人,甚至所有對他不臣的朝臣,他也派人悄悄圍住了府邸。
謀逆不成,入宮失敗都不要緊,他手裡攥著滿京城重臣的命脈,誰還敢不從?
李燦想到這裡,越發激動起來。
他不會失敗的,他永遠不會失敗。
當年他父親會敗,不過是因為準備不周,倉促行事,他不一樣。
他很縝密,很周全,也很有耐心。
這二十年來,他一直都在籌謀,終於等到了這一日。
千載難逢!
李燦笑著說:「諸位大人,現在諸位意下如何?」
他神態癲狂,語氣篤定,在場除了天寶帝的心腹老臣,不由都有些吃驚。
有些年輕
的朝臣瞧著都要坐不住,面上甚至隱隱帶著些驚恐。
即便在大殿之上,朝臣們也忍不住內心的焦慮,不是往天寶帝看去,就是看向不遠處的蕭博遠。
然而不光是蕭博遠,甚至年輕的趙瑞和謝辰星都目光平淡,不為所動。
有的朝臣很信任蕭博遠,不由安下心來,還有的卻在交頭接耳,驚慌地問著身邊人。
從一直安靜無聲,到現在的熱鬧非凡,李燦只說了兩句話,倒是很有本事。
蕭博遠抬頭看向天寶帝,見他沖自己點頭,便皺眉道:「肅靜!」
他一開口,朝臣立即就閉上了嘴。
蕭博遠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只說:「李燦不過亂臣賊子,他的話能聽還是能信?你們都是經年考出來的進士,都是天子門生,如何這般浮躁?」
他如此一說,剛剛有些慌亂的朝臣立即低下頭,都顯得有些羞愧。
李燦站在殿中,心中暢快,倒也沒有去跟蕭博遠打嘴仗,只說:「天真。」
「我看你們,是見閻王不死心,若真如此,我就成全你們。」
「謝辰星,你既然能進宮,便也能出宮,你且出去看看,燕京如今在誰手中?」
李燦盯著謝辰星看,目光帶刀,恨不得要把他千刀萬剮。
謝辰星定定站在那,根本就不理他。
李燦嘴角勾起冷笑:「謝小將軍,莫非你是不敢?」
他話音剛落,宮門外就傳來一陣喧譁之聲。
初聽以為一群人哄鬧,再聽卻是軍靴噹噹,很是鏗鏘。
李燦血液中的激動,再次浮現出來。
他甚至往前走了幾步,死死盯著宮門外狹窄的天地,一邊對天寶帝說:「父皇,倒是讓你看看,您的寶貝嫡孫……」
然而,他得意洋洋的話戛然而止。
只見一隊肅殺精兵快步而來,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血跡,隊伍卻很整齊,一點都不顯凌亂。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跟在隊伍之側,縱馬而來的將軍,卻有著同天寶帝別無二致的俊秀容顏。
他那雙鳳目璀璨有神,遙遙看著大殿之上的李燦。
這一瞬間,李燦手腳冰冷。
剛翻湧上來的熱血一瞬墜入冰窟之中,他喉嚨發出「呵呵」的聲響,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
來人翻身下馬,大踏步穿過朝臣的桌案,走過大殿前經歷百年風吹雨打的青石板。
「大皇兄,幾日不見,別來無恙,有勞你惦記犬子。」
來者年輕英朗,聲音清潤,如金玉之聲,響徹雲霄。
有那朝臣終於坐不住,滿臉淚痕痛哭出聲:「二殿下,您回來了。」
二殿下李希,天寶帝與明德皇后的嫡子,便是眼前這個瀟灑利落的年輕人。
他頓了頓腳步,扭頭看向痛哭流涕的朝臣,不由淺淺一笑:「木大人,我回來了。」
他目光在環繞四周,朗聲道:「諸位大人放心,燕京平安無事,大人家眷皆無災禍。」
說罷,他一步一步,逼近在大殿之上的李燦。
相比已經年過四十的大皇子,年輕的二皇子不過才剛剛弱冠,他年輕、朝氣磅礴卻又平易近人。
就如同他的父皇天寶帝一般,堅強而不驕縱,篤定卻不偏執,仁慈卻不懦弱,平和卻不平庸。
朝野上下,對他皆是交口稱讚。
從他身上,無論是朝臣還是百姓,都看到了大齊光明的未來。
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恨他恨得牙根都疼。
李希定定站在李燦面前,手中長劍一甩,滴滴血痕垂落在大殿中的吉祥如意地毯,點綴出妖艷的花。
「大皇兄,您之前說,要做什麼?」
他聲音很輕,面容平靜,可那語氣里,卻有著無邊的威壓。
李燦腿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