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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瑞在儀鸞司也有一兩年光景,對這裡面的門道很熟悉:「雖是暗門子,但蘇紅棗也還算有名,聽聞她生意極好,門口經常有馬車停留,來的大多都是富商,這裡便是下人暫時的休息處。」
謝吉祥掃了一眼,發現裡面的桌椅都很乾淨,於是疑惑地道:「她不是給阮大做了外室?」
這叫人怎麼回答?
趙瑞思忖片刻,才解釋道:「正經的差事也還是要做的。」
謝吉祥:「……?」
謝吉祥遲疑道:「她還當……?」
那些詞,她實在不好啟齒。
趙瑞沉默地點點頭:「當時校
尉進入蘇宅,發現蘇宅很安靜,並無人聲,你看堂屋也共三間,西側房就是蘇紅棗當差用的,東側房則是平日裡同阮大一起起居坐臥之處。當時兩人都在東側房,看起來還在熟睡。」
看起來兩個字他咬得比較重。
趙瑞不是專業刑獄出身,但能進儀鸞司的就沒有混子,他能年紀輕輕進入儀鸞司,在裡面摸爬滾打兩年之餘,可見能力不凡。
趙王世子或許不如謝吉祥擅長推算,也不如邢九年經驗老到,但他記性卻分外出眾,下屬稟報上來的案情,他幾乎過耳不忘。
就在謝吉祥認真聆聽的時候,東側房傳來一陣嚎哭聲:「啊!夫君!夫君你怎麼死了啊!你跟我說句話啊。」
謝吉祥心下一沉。
能被蘇紅棗稱為夫君的男人,不是阮大又能是誰?
阮大竟然死了?
第9章 慈悲語09更新:2020-09-02 09:09:18
阮大的死,出乎謝吉祥的意料。
一開始邢九年說出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蘇紅棗跟阮大拒捕反抗受了小傷,這才請邢九年去看看。
卻沒想到,邢九年這一趟倒是來對了。
果然,一聽裡面的哭叫聲,邢九年就挑了挑眉,對新上任的趙大人道:「原來在大理寺時,一年到頭沒多少案子,下官都是跟著護城司當差,沒想到大人一來,咱們就忙上了。」
這話說得,讓趙瑞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白圖哈哈笑起來,推了他一把:「得了九哥,快去忙吧。」
因著蘇紅棗剛醒,情緒不穩定,趙瑞只讓謝吉祥跟邢九年先進東側房。
謝吉祥剛一進去,就發現這裡布置得特別溫馨。
雖然看起來並不那麼富麗堂皇,可那一組組斗柜上面擺放的繡布鮮花,炕桌上的針線笸籮,乃至乾乾淨淨的地面,都顯示著這一對「夫妻」日常的恩愛。
但此刻,蘇紅棗披著單薄的外衫,正被另一個女校尉攔著,跪坐在窄炕的另一邊看著床上的男人哭。
她長得極美。
在謝吉祥十幾年的人生中,這是她見過的,僅次於淑嬸娘美貌的女人。
蘇紅棗長了一張多情相。
她柳葉彎眉,鼻挺唇薄,臉蛋白皙尖細,尤其是哭的時候,那雙含著無限柔情媚意的眼睛好似蒙上一層朦朧煙雲,引得人總忍不住去看她。
雖已經年過三十,可她看起來依舊那麼青春貌美,我見猶憐。
但此刻,這個滿香芹巷都有名的粉燈籠,卻哀哀戚戚地哭著,她嘴裡念叨著:「阮郎,阮郎你怎麼丟下我了,你不能死啊。」
真是情深義重。
謝吉祥嘆了口氣,對那女校尉使了個眼色,便上前輕聲哄勸:「蘇夫人,咱們出去說話吧。」
蘇紅棗顯然已經失去了精神,她木訥地任由謝吉祥和女校尉給她穿好衣裳,那雙漂亮的多情眸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炕上已經沒了聲息的阮大。
邢九年看死人比看活人多,對什麼男女大防根本沒所謂,他一進來就盯著阮大仔細看,等到蘇紅棗已經被拉到一邊,他才換上罩衣布帽,領著燕小六上前驗初檢。
蘇紅棗突然尖叫一聲:「你別碰他,你要做什麼!」
她一個掙扎,力氣還很大,差點就掙脫束縛撲了過去,還好那女校尉身手敏捷,手上使力就把她拉了回來。
謝吉祥輕輕拍撫她的後背,聲音溫柔,好似一陣溫暖春風,緩緩吹拂蘇紅棗崩潰的心。
「蘇夫人,這是大理寺的仵作,特地過來查看阮叔為何而亡,為了阮叔著想,也為了讓他能入土為安,咱們還是讓仵作大人仔細查看得好。」
因阮大和蘇紅棗都是阮林氏案的嫌疑人,給阮大驗屍其實可以不用通過家屬同意,此刻阮桂和阮蓮兒都不在,而蘇紅棗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剩下的話謝吉祥就沒有開口。
然而蘇紅棗卻出乎她的意料。
剛剛謝吉祥的話不知道哪裡觸碰到了她的心底,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她低頭擦乾淨臉上的淚,匆匆對謝吉祥道:「謝謝。」
說罷,蘇紅棗自己哆嗦著起身,深吸口氣,慢慢讓自己恢復往日的優雅姿態。
她低頭系好腰帶,仔細撫平衣衫的褶皺,然後對謝吉祥道:「我同意驗屍。」
謝吉祥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只對殷小六招手:「給蘇夫人闡明驗屍格目。」
雖然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但蘇紅棗不愧是在香芹巷摸爬滾打十年的女人,一旦她從倉皇無措中清醒過來,立即就又變成那個整個香芹巷都赫赫有名的紅棗兒。
殷小六語速很快,講解也很清晰,不過一刻的工夫,蘇紅棗就垂眸在那驗屍格目上簽了字,又按了個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