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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迅速退下,謝吉祥道:「馬車上的人,我總覺得異常眼熟,但又很肯定自己從未見過他,這是為何?」
趙瑞捏了捏她的手:「且休息一會兒,剛剛校尉來報,道藥聖老人家今日就可入京,那種藥物到底為何,今日就能揭曉。」
他若不說這一句,謝吉祥倒是還能午歇一會兒,他如此一說,謝吉祥輾轉反側,又睡不著了。
趙瑞叫人送了安神湯來,謝吉祥淺淺喝了半碗,這才睡著。
待她沉入夢鄉中,趙瑞才鬆了口氣。
蘇晨悄悄進了後衙,在趙瑞耳畔說了幾句,趙瑞皺眉取了摺子
,大筆一揮,短短几句便書成。
「派人立即送入宮中,請聖上過目,」趙瑞頓了頓,道,「再派一隊人,盯住儀鸞司。」
他手中如今有整個南鎮撫司的人,不多不少,剛好夠用。
蘇晨略有些遲疑:「都是一家兄弟,若是盯梢,很容易被看穿。」
趙瑞淡淡道:「無妨,就是要告訴錢之敬,我時刻盯著他。」
蘇晨拱手,迅速退了下去。
這些都安排完,趙瑞才重新打開謝吉祥隨身帶的那本冊子,反覆翻看。
這本冊子裡,記下這幾個案子的所有疑點和聯繫,其中的線索和細節一目了然,這一本薄薄的冊子,謝吉祥寫得滿滿當當,已經沒有一處空白。
趙瑞輕輕摸著這本冊子,想起剛才李燦的話,不由冷笑出聲。
他總覺得,一切都跟權利和地位有關,但他錯了。
即便以後當真由他主位勤政,也無法全然把控人心。
曾經冤死的人不會復活,遺孤也不會原諒,樁樁件件的血案就流淌在他腳下,他此生都洗不乾淨。
被害者不會原諒,而執法者也不可能原諒。
趙瑞閉上眼睛,略養了養精神,待到下午時分,天際金烏燦燦,一個消瘦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平靜地看著翠竹環繞的皋陶司。
皋陶司總旗龐元親自去接的人,此刻跟在他身邊,態度異常恭敬。
「先生,到了。」
老者看著皋陶司三個大字,倒是點了點頭:「這是聖上御筆。」
龐元頓了頓,低聲道:「先生好眼力。」
掛在衙門前的皋陶司三個大字,正是由天寶帝親筆所書,不過並未蓋私印,許多人根本不知。
老者淡淡笑笑,沒再多言。
龐元跟在他身邊,給他指路,繞過迴廊,穿過月亮門,便是幽靜的後衙。
此刻,趙瑞跟謝吉祥並肩而立,一起等候著這位遠道而來的老者。
老人家白髮鬚眉,消瘦清雋,平淡無波的眉眼卻仿佛蘊藏漫天星空,包羅世間萬物。
只要看著他,心都能跟著靜下來。
趙瑞上前,拱手行禮:「陶先生。」
隱居藥王谷四十載的藥聖陶定州,在天寶二十三年,被皋陶司邀請,終於踏出藥王谷。
實際上,趙瑞自己也沒有想到,他
會親自出谷。
趙瑞跟謝吉祥行過禮,藥聖陶定州便笑著說:「兩位小友好。」
待一行人在院中落座,陶定州才繼續開口:「原本老朽決定一生不再出谷,然看到龐小友送來的藥案,終究還是無法坐視不理。」
他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心中一凜。
陶定州見在座的年輕人都很緊張,不由溫言安撫:「不要怕。」
趙瑞略鬆了口氣,藥王谷早年出過叛徒,流出不少奇藥,陶定州因此才封谷,幾十年未再踏足江湖。
若非此番藥物實在稀奇,皋陶司和儀鸞司皆無處查證,趙瑞這才想起曾經天下聞名的藥王谷。
陶定州今歲已是古稀之年,卻依舊精神矍鑠,他遠道而來,不見絲毫疲憊,倒是讓人驚奇。
趙瑞便道:「陶先生,我想問一問,此種藥物藥王谷是否曾見?」
陶定州對龐元揮了揮手,讓他把自己的行李取來,打開之後,從中取出一本嶄新的書冊。
他撫摸著這本書,長嘆一聲:「這些年來,藥王谷志力修書,把早年的《藥譜》《草方》等著作合編成新書,加入藥王谷百年來的試藥結果,剛剛修成《百藥集》。」
他一字一句,都令人心生敬佩。
雖閉谷不出,但藥王谷的所有藥師們卻一直沒有放棄研究藥物,這才有今天呈現在他們面前的《百藥集》。
陶定州指了指封面上的字,道:「根據百藥集成書,出去其他醫治類藥物,還有兩冊毒藥,兩冊毒方,以及一冊禁藥,老朽帶出的這一冊,便是剛成書的禁藥。」
毒藥跟禁藥單獨分開,足見禁藥之威力。
趙瑞跟謝吉祥不由坐直身體,炯炯有神看著桌上的這本單薄的書冊。
陶定州一頁頁翻看,最終翻到了其中一頁。
這一頁上畫了一朵嬌艷無比的花。
那花兒似牡丹,卻又好似茶花,花瓣顏色瑰麗,紅紫相見,美麗非常。
這樣的花,他們從未見過。
陶定州看著這朵花,眼神難得有些厭惡。
「這是長壽花,」陶定州語氣沉重,「或者說,它曾經叫長壽花,兩年前編書編到此花,我跟徒弟們再三權衡,給它改了一個名字。」
「現在它叫奪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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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