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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傅知剛帶他回來還是之後的幾年,他一直很活潑健談,每天圍著自己嘰嘰喳喳總有說不完的話。
可忽然有一天,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不怎麼愛說話,還總是躲閃他的視線,當然對他說的話,鍾胥南從來不會違抗。
這麼細想起來,一切似乎也沒那麼突然。
因為在鍾胥南變得沉默之前的某晚,他曾誤闖過傅知的寢房。
當時傅知剛沐浴完,正站在旁邊穿衣服。他偶然會沐浴,比起清潔術,他更喜歡被水流包裹的感覺。
哪知這幕剛好被衝進來的鐘胥南不小心撞見。他當時表情就很不對勁,臉紅成一片,說話結結巴巴的,傅知問他話也半天才反應過來,關門出去時更險些絆倒。
傅知沒把這事放心上,鍾胥南小的時候,他們還會一起泡溫泉呢,什麼地方沒見過。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遲鈍,籠罩心頭的迷霧也在此時撥雲見日。
原來是從那麼早開始的嗎?
他一直藏著不說,是害怕會被拒絕?那當時說出那番話,他又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傅知心開始隱隱作痛,他和鍾胥南相守這麼多年,早習慣了對方的存在,他甚至不敢去想失去鍾胥南、再也見不到他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鶴之仙尊,能讓我試試嗎?」
傅知抬起頭,發現說話的是楚宥。
楚宥表情很認真,看起來並非隨口說說,解釋道:「我先前曾意外去過一個小世界,那裡藏有很多醫術,我閒著無聊翻過許多遍,沒準可以一試。」
傅知滿是黑暗的世界照進一束光,他緊追著那束光,帶著期待問:「你有幾成把握?」
楚宥斟酌了下:「三成。」
三成,這已經很多了。畢竟以鍾胥南現在的情況,沒人敢說救得了他的話。
傅知頷首,已然鎮定下來:「我相信你。需要我做什麼嗎?」
楚宥報了一堆靈藥的名字,大多稀有而罕見。傅知聽完沒多想,應下來後,道定會儘快送來,請楚宥一定竭盡全力救鍾胥南。
「我會盡力的。」楚宥鄭重保證。
傅知將鍾胥南交給了楚宥,身影旋即消失在原地,去尋他需要的那些靈藥。如今即便是一線希望,他也要牢牢抓住。
楚宥抱著昏迷的鐘胥南往殿內走,邊抬頭看了眼遠處天空。
黎明將近,點點亮光從雲層透出,但在亮光籠罩不到的某個區域,天穹下黑雲翻滾,兇悍可怕的雷電攜著摧毀萬物的力量悍然劈下,只是看著就讓人心驚。
那是宴凜的雷劫。
化神期大能的雷劫過於兇猛,無人敢去干預,楚宥也幫不上什麼忙,心中固然擔憂,也只能定下心神,先設法救鍾胥南。
他相信宴凜定能平安渡過雷劫的。
將鍾胥南帶回殿內,楚宥請師尊在旁為他運氣穩住傷勢,邊盤膝坐在身後為他施針。
細細長長的針一根根刺入鍾胥南身體,將他幾乎紮成刺蝟。
殿內靜得出奇,三人皆盤膝而坐,一道道濃郁的靈光將鍾胥南密密籠罩。
施針完畢,鍾胥南臉色看著有些好轉。
到傍晚時,傅知帶著找齊的靈藥匆忙趕來,他滿臉疲態,身上還帶著傷,能在這麼短時間尋齊靈藥,顯然費了不少心神。
楚宥調配好各類靈藥的劑量比例,請傅知將其煉成藥丸。
十多種靈藥煉成藥丸後約莫指甲蓋大小,共有三十粒,楚宥請傅知每日為鍾胥南餵服一粒,他之後每隔五日會來為鍾胥南施針。
傅知察覺鍾胥南情況明顯有所好轉,自是楚宥說什麼就是什麼。
將鍾胥南扶平躺好,楚宥難掩疲憊,還惦記著宴凜和兩個小孩,見鍾胥南傷勢穩定下來,便道自己先離開了,讓傅知守著他,若有什麼事立刻傳訊過來。
傅知道了聲「好」,又鄭重感謝楚宥。若不是他出手,鍾胥南恐怕難逃一死。
如今雖不知道對方何時能醒來,但起碼呼吸平穩下來,一切也在好轉之中。
楚宥笑笑,道這是自己應該做的,向傅知和師尊告辭後,立刻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他走出殿門,正要去問宴凜在哪,就見對方從對面走過來,神色帶著點擔憂,見到他後才鬆懈下來。
「你沒事吧?」宴凜走近認認真真打量楚宥:「有沒有哪受傷?」
楚宥搖搖頭,見宴凜這麼擔心,不由笑道:「我沒事。倒是你,我當時沒時間守著你,你怎麼樣?還順利嗎?」
宴凜提到自己,立刻恢復一副桀驁狂妄的姿勢,道:「我能有什麼事,區區雷劫又能奈我何。」
楚宥才不信他的,宴凜要一點事沒有,怎麼會這麼晚才來找自己。他知道宴凜一定傷得不輕,之前也是在療傷,但並未出言拆穿。
宴凜想在他面前逞能便由著他吧。
「辛與、皓皓還不知道在哪,我們得趕緊去找他們。」楚宥擔心道。
他本準備安置好鍾胥南就去尋人,哪知道耽擱了這麼長時間。他事先沒告訴辛與、皓皓傳送陣的事,兩人忽然被傳送走,一定會心慌害怕。
「別擔心,我已經派人去尋了。」
宴凜說著話,就接到手下發來的傳訊,道已經尋到兩位小公子了,只是他們還在生氣,不願意一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