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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像冰水滴入油鍋,周圍人紛紛惱怒至極地威逼附和。
「滾出村子!」
「這兒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給我們滾,不然殺了你們!」
「殺!殺!殺!!!」
「……」
怒吼聲越來越大,村民們面無表情、動作僵硬,不似活人,更像被什麼操縱的提線木偶,手裡或是扛著鋤頭或是拎著菜刀,齊聲威脅高呼時,場景看起來森冷詭異之極。
宴凜神經繃緊,守在門口以免他們闖進去嚇到楚宥。
「村長,陳嬸,這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一直住在村里,為什麼突然趕我們走?」
「我娘子馬上要生了,經不起長途奔波,就算要走,能不能多等幾日?」
無論宴凜怎麼說,村民們口中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而且因為他們遲遲不動身,周圍瀰漫的殺氣越來越濃烈。
宴凜不知如何是好,正頭疼著,身後忽然響起驚呼聲。
他回過頭,見一個村民從窗戶鑽了進來,正要去拽楚宥的腳。
楚宥卯足勁蹬那隻手,對方抓不住他,已經開始往床上爬。
宴凜怒火中燒,衝過去將其一把掀開,在對方又一次衝過來時,狠狠一腳將他踹飛。
村民被踹翻在地,半天沒爬起來,與其同時,守在門外的其他村民也突然蜂擁而上,擠進來想把他們強行拖出去。
屋內不算寬敞,幾十個村民擠進來後瞬間變得擁擠。
他們高舉手中武器,凶神惡煞將兩人圍堵在床上,幾個體型健壯的壯漢更伸長手臂去夠他們。
楚宥又驚又怕,被宴凜嚴嚴實實護在身後,不知道該怎麼辦。
「待會跟緊我。」宴凜忽然側頭低聲道:「我讓你跑,你就趕緊跑。」
楚宥雙手捧著肚子,下意識選擇相信他,點頭道了聲好。
宴凜目光冰冷,從前面幾個魁梧的壯漢身上掠過。
下一秒,他猛地揮動鐮刀,逼得幾個壯漢迅速後退。見旁邊留出條通道,連忙沖楚宥喊:「跑!」
楚宥二話不說拔腿就跑,聽見身後宴凜和村民毆打在一起的聲音,也不敢停下腳步。
村民人那麼多,個個帶著武器,宴凜一個人怎麼會是對手?
楚宥滿心焦灼,既擔心夫君又怨自己幫不了他,只能讓他獨自面對那些壞人。
他一直往前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停下腳步時竟跑出了村子,面前是一座長長的掩在霧氣中的吊橋,神秘而危險。
楚宥看著吊橋心生恐懼,下意識想往後退。
剛退了一步,手忽然被人拽住。
他嚇了一跳,回頭發現來人正是宴凜。
宴凜手裡還攥著鐮刀,渾身染滿鮮血,身上也出現了幾道傷口。
他扔掉鐮刀,牽著楚宥的手,認真道:「阿宥,跟我一起離開這兒吧。」
他都想起來了。想起來自己是誰,又為什麼會突然在這。
眼前這座吊橋與整個村子格格不入,更是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所以他懷疑,只要帶楚宥走過吊橋,便能將他帶出心魔幻境。
哪知楚宥一聽要過吊橋,情緒立刻激動起來,搖頭拒絕道:「不行,不能去吊橋那邊。」
「為什麼?只要我們在一起,去哪又有什麼關係?」
楚宥仍是搖頭,身體表現得極為抗拒。
宴凜不得不斷絕他最後的退路:「我剛才殺了很多人,他們的屍體現在還躺在房間裡。阿宥,我們在這留不下去了,跟我走吧。」
楚宥糾結不安,滿是恐懼道:「可是過了吊橋,我們都會死的。」
宴凜不解。
楚宥眼底的恐懼不斷擴散,他抬手指著吊橋那一頭,聲音發抖道:「吊橋那邊有個裹著黑色斗篷的人,他一直在追殺我,要剝了我的皮。我逃了很久才找到這個村子,這裡他不敢進來,可我要是出去,我們都會被他殺死的。」
他顯然怕極了那人,越說越著急,嗓音都有些哽咽。
宴凜不知道吊橋那頭是否有個穿黑斗篷的人,也不知道走過吊橋他們會不會被殺。
但他知道,繼續留在村子裡,他們就再也沒辦法離開了。
「我們必須過去。」
宴凜鬆開牽著楚宥的手,站在他面前,雙手扶著他肩膀,無比認真道:「阿宥,你相信我,無論對面有什麼,我都會保護好你的。」
他深深看著楚宥,像是要將對方印進眼底,隨後低下頭,虔誠吻了吻他額頭。
「所以跟我走,好嗎?」
楚宥愣愣看著他,對方像是有什麼魔力,一瞬驅散了他心底大半的恐懼。
他眨了眨眼,終於下定決心道:「好。」
夫君待他極好,他相信對方說的話,哪怕真的會被穿黑斗篷的人殺死,能和夫君死在一塊,他也心甘情願。
宴凜笑了笑,重新牽住楚宥的手,拉著他踏上了吊橋。
吊橋晃晃悠悠的,底下一片漆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往前走了段路,楚宥回過頭,發現村子竟不知為何消失了。除了眼前的吊橋,周圍一切都掩在黑暗中,陰森森的分外詭譎。
「別看。」宴凜捏捏楚宥掌心,猶豫了下,又抬手將他攬住,嗓音低沉道:「跟著我就是。」
楚宥小聲道了句「好」,不再到處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