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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看守薛英的四個侍衛互相看了看,全不知該不該把薛英交出來。
薛英抬眼掃了眼陳瑞雪,把目光又專注的放到廣場上。
陳瑞雪也不急,她見原本的守衛沒走,便讓他們留下來,並讓自己身後的人退到遠處。
「薛英小姐可有決斷」陳瑞雪問出一個令人意外的問題。
薛英這次轉過頭,但很快又轉回去,她比出手語,【誰讓問的】陳瑞雪回答,「她。」
【是有決斷】比完這句話薛英忽然看向春柚,她嘴唇微動,似要說出一個字來。
積累的默契讓正念著薛英手語的春柚讀出那個字,跑。
再轉頭薛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張弓搭箭,她的手穩得驚人,帶著白羽的箭簇脫手離弦,直衝玉明殿外。
而此刻皇帝還沒出來!
在眾人還未看清軌跡之時,那隻從薛英手中射出的箭就穿透了俞澄昊的胸口。
被派過來看守薛英的四個守衛意識到她做了什麼後,齊齊揮刀向她砍去。
「跑!」沙啞陌生的女聲在不算大的閣樓爆發。
這有效的延遲了的侍衛們的動作,可是春柚沒有跑,她撲在薛英身上。
陳瑞雪則趕緊召集她帶來的人上來。
來不及了。陳瑞雪心中只要這一個想法,那就是至少薛英要活著。
「啊——」
一道凌厲的影子破窗而入,她從頂樓躍下來,如神兵天降,落地時強大的慣性使得兩個要殺薛英的侍衛直接被撞飛,還不等他們起身便被陳瑞雪帶來的人控制住。
影子沒有善罷甘休,如彎月般的刀毫不留情的向沒被撞飛的侍衛喉嚨上划去,輕巧的像蝶翼掠過。
春柚感受到有溫熱的東西灑在她的身上,但她更能感受到身下薛英強有力的心跳。
我成功了嗎。她想,睜開眼卻看見雪狐裘被染紅的薛英。
「小姐……」春柚沒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她以為自己失敗了,就在此時她聽到。
「我,無事。」
瞪大雙眼春柚以為自己聽錯了。
「屬下來遲,還望小姐責罰。」朵顏半跪在薛英面前,她手上的刀還滴著血。
薛英扶著春柚和她一同起身,她鬆開弓箭,喘著粗氣近乎虛弱的問道,「你怎麼……回來了。」太久沒說話她幾乎控制不住舌頭。
「得知小姐與首領的安排後,」朵顏說到這裡頓了頓,過了幾秒才說,「我就回來了。」
她快馬加鞭連夜趕回努金,從哈努爾哪裡得知薛英的計劃,若是察林將所有的軍隊都調往前線,那哈努爾便用從薛英那裡得來的鬼將殺到察林部的王都,直搗黃龍,與此同時身在前線的努金部族人會反水,幫助寧國反誅北昌聯軍。
假如察林部沒有的把全部兵力放到前線,哈努爾要做的就是作為一把刀從背後捅察林部一刀,同時要扛住來自察林的壓力,以此換取日後借寧國之手滅察林。
目前來看事情朝著哈努爾最想要的結局發展。
哈努爾更是親口告訴朵顏,薛英原本沒有想讓任何人跟隨她倒努金,是他怕薛英出事,才安排朵顏保護。
在薛英去寧國前,千機閣提醒過他們世家可能要謀反,不過不能確定具體時間。
屆時永平城一定會混亂,薛英若是落單,哈努爾為做戲懸賞她的萬兩黃金將是她的催命符。
「你不是啞巴。」陳瑞雪十分震驚。
薛英苦笑道,「以後,再說。」她現在說不了長句子。
三年前決定裝啞巴是為在努金部不被人發現異樣,口音比行為有時更能讓一個人暴露。
等未來她不用裝了,卻發現真的說不出話。
或許是報應,薛英想過,正應了巫醫郎中的話,心病所致,藥石難醫。
陳瑞雪沒追問,有件更重要的事讓她關心。
在俞澄昊死後,整個玉明殿陷入短暫的寧靜,隨後開始爆發徹底的混亂,一些人意識到計劃失敗,開始狗急跳牆,想直接燒毀玉明殿。
最開始他們沒有燒玉明殿是因為無法接近,而現在俞澄昊死了,造反的人若是想活命,只能讓向輝跟著死。
唯有皇帝死了,他們才有機會逃過一劫。
薛英同樣將目光轉向玉明殿的廣場,她知道自己射出再多的箭也控制不住人的瘋狂。
「來了。」陳瑞雪喃喃自語一句。
身著輕甲的段非月騎著原本屬於她父親的駿馬帶著士兵沖入皇都,她的到來為這場叛亂做了個決斷。
「陛下有令,非謀者棄械皆恕之。」
高和適時的帶著向輝的口諭出現,這道金科玉律是一紙判決,更是終結。
金洬邁著沉重的步伐登上高樓,她一步一個血腳印。
「看來結束了。」倚在窗邊的俞明嬋說道,「陛下又贏了對嗎?」
金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說,「你仍然可以在宮裡,俸祿不變,只是不能做貴妃。」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俞明嬋笑著問。
見金洬遲遲不說話俞明嬋明白了,「他根本沒有提起我。」她說的如此篤定。
金洬嘆了口氣算是默認,「你何苦?你是真不知俞家才是你和陛下之間最大的阻隔?」
「可沒有俞家,我又算什麼?」俞明嬋反問道,「沒有家世,我又如何能幫他,能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