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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向輝進了大堂隨口問。
薛英被問的不太高興,太直白了,搞得她這裡仿佛是向輝的飯堂。
但面上薛英還是擺出高興的樣子。
招招手,嘴皮子最利索的僕人上來,如表演般的一段報菜名,成功的把向輝逗樂了。
皇帝開心,氣氛跟著好了不少。
【上菜吧】薛英對春柚下命令。
春柚看上去不緊不慢,實際上背後的內衫快要濕透了,她入宮是很久,可至始至終都是下等宮女,還沒近距離接觸過皇帝。
其實她不算沒見過陛下。只是上次她見陛下是王充容刺殺現場,當時太過心驚,春柚早已忘記細節和感受,記住的僅有王充容刺出去的匕首。
呸呸呸。春柚在心裡連呸三下,想這些太不吉利了,她這種丫鬟只要伺候好主子就行,別想那麼多。
「上次我們一起吃飯,你可自在多了。」不知為何向輝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薛英當場愣住,這是試探還是隨意說說?
過了好一會薛英才讓提筆寫,【當時不知是陛下】向輝一看發現確實那會他自稱是侍衛,薛英得知他皇帝的身份還是在前往寧國的路上金濤告訴她的。
「對了,金濤前幾天問我,你要不要去看演武解悶,他正好也有些東西要給你。」向輝說者無心,薛英聽著有疑。
聽到向輝的詢問薛英腦中剎那間湧出無數種猜測,最後她決定裝做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東西】「是些點心罷了,你不想要可以不要。」說出來向輝覺得丟人。
原來如此,秦州城那次吧,沒想到金濤還記得。薛英鬆了口氣,正好菜也上來。
誰料向輝看著擺上來的美食皺起眉頭,「怎麼沒有北昌的吃食?」
這人怎麼事那麼多??薛英想,吃什麼還管,她都三年沒回永平,還不能吃點家鄉菜了。
「是小姐前幾日命廚房不會再做北昌菜。」春柚主動回答這個問題,在她看來這是薛英要融入寧國的表現,向輝聽了應該會喜歡。
「你不必為了孤勉強自己。」向輝沒有滿意不說反而教育起薛英,「家鄉菜而已,想吃就吃,不要為了誰改變口味。」
我不想吃!薛英聽到向輝這麼說暗中捏緊拳頭。
下一秒她微笑著打出手語,【陛下說的是】春柚在旁邊趕緊念出。
向輝見狀不好再多說拿起筷子決定先用膳。
這頓飯吃的有驚無險,甚至可以說頗為滿意,薛英早知道弄月小築里的廚子做飯好吃,沒想到今天還超常發揮了。
薛英決定待想回走了便把廚房的人全叫來打賞。
飯後撤掉殘羹冷炙,向輝讓守著的僕人退出去,只留下春柚伺候。
向輝對春柚有幾分賞識,他沒想到這個侍女才用了幾天就能讀懂薛英的手語。
「姜才人四天前是不是來過?」向輝明知故問。
點頭薛英給了肯定的答覆。
緊接著向輝的話如在室內拋出一串炮竹,噼里啪啦一番後火藥味濃重,「為何要傷她。」
春柚磨墨的手頓了頓,旋即恢復正常,掩飾著心驚膽戰。
而薛英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麼向輝要把其他的僕人遣走,皇帝要聽的是實話,但實話有時候不能讓很多人知道。
只見薛英思量片刻套著金鐲的手腕抬起,那隻指腹帶有薄繭的,不那麼細嫩的手拿起筆,黑色的墨跡隨著筆尖的移動在白宣上顯現。
【我兄長曾教育我】【若有遇小人必要還擊】【不然會助長小人的氣焰】薛英的字並不是很秀氣,文字最能反映出一個人的心,即使是蠅頭小楷,她寫出也有藏不住的傲氣。
「很好。」向輝見到薛英寫的話不怒反笑,「孤原本以為薛英小姐是柔弱女子,沒想到竟是孤看錯了。」
聽到向輝這麼說薛英的呼吸都放輕了。
向輝注意到薛英的異常,主動安慰,「孤說這些不是不滿,而是想道歉。」
道歉。
春柚這下徹底停住磨墨的手,她知道薛英和向輝之間肯定關係親密,卻從未想過能親密到皇帝來哄人的地步。
「那晚孤不應該對你說那句話,惹哭了你。」向輝是真心實意,那時他誤會了薛英,沒料到對方只是對自己特別點而已。
向輝欣賞這種人。
【我已不記得】薛英寫出這句的同時感嘆向輝在看女人方面真是一點都沒變。
十歲的向輝會說帶刺的花更加明艷,十六歲向輝會在信中抱怨為何有才能的女子偏偏要裝的嬌弱才能博得情郎喜歡,並深深認為那個男的不配該女子傾心,二十二歲的向輝對外族女子說你不該為誰改變自己的口味。
「是嗎。」向輝有點失望,不過他覺得這都是託詞,「薛英小姐,你若是真喜歡孤就應該記得。」
【陛下為何要我這麼想】薛英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寫下這句話,不記得曾經你傷過我,只對你魂牽夢繞不是天下男子索求?你身為皇帝,為何又要不屑一顧,只因為女子的意氣風發能取悅你?
「孤知道一名女子,她對孤說過,愛人失己,則失愛失己,更如何的他人愛。」
「薛英小姐,你有膽識,更有血性,不然處理姜才人來鬧事也不會出手如此利落果斷,莫要為孤就把這些遮掩。」向輝說罷對薛英笑了一下,帶著無奈,「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