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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更想說這樣做值得嗎,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資格這麼問,她參與進來,全是因心軟想幫金洬。
在向輝失蹤的消息傳來後,金洬懇請她以研究佛經為名與程雪喬建立隱秘的聯繫。
陳瑞雪還記得金洬說我實在是找不到可依靠之人的樣子,正是的那句話令她動搖,瞞著哥哥陳瑞年向安然回來的皇帝遞了摺子。
「要是他們忠誠,就不應該參與謀反。」程雪喬說完搖了搖頭,她想所謂的忠誠,很多時候不過是各取所需。她不否認其中卻有人是真的對程家懷有舊情,可更多的在是扯虎皮。
怕陳瑞雪不能理解,程雪喬繼續說道,「我們程家有訓,為臣者,應忠於君,利於民。」
「你看外面的那些人,有幾個是忠君愛國,為民謀利之人?」
陳瑞雪沉默,若是向輝是昏君庸主,那這場反叛稱得上順應天時,但是如今的寧國在向輝的領導下蒸蒸日上萬民歸心,這種時候推翻他,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外面的人能解決,邊關的壓力怎麼辦?」陳瑞雪想到自己的哥哥,如今他正在戰場上。
程雪喬緊盯著那抹殘月,她幽幽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千里之外的覷城是不戰而降,守城將領軟弱無能,北昌的大軍才衝過來,覷城稍作抵抗,他便打開城門大開,簞食壺漿,喜迎王師。
將領明白以覷城的兵力根本無法擊退北昌聯軍,若是強硬反擊,等北昌人攻進來後,他肯定是第一個死,還不如直接投降。皇帝要殺是以後的事,現在北昌人可就在眼前。
為苟且偷生,他放任北昌人在覷城殺燒搶掠。
其他的將領想要抵抗還被他壓下去,軍隊譁變還是北昌人替他鎮壓下去,好不諷刺。
如今北昌只留下一小股騎兵保護那名將領,其餘人緊著南下。
「現在城中如何?」
頭髮花白的老者從大開的城門走進來,他身後跟隨者兩名年輕人。
「回稟薛將軍,我等以控制各處軍營,只等你發話。」回話的是一名胡人,他正是被北昌聯軍留在城中的騎兵的一員,只不是和別的北昌騎兵不同的是,他來自努金部。
今日他正是奉哈努爾之命,前來迎接薛遠道,這位早就被貶荊州的老將軍。
跟在薛遠道身後的人正是他的兩個兒子,長子薛昭由於身在永平,且是文官才沒被帶過來。
「皇帝沒為將軍多派些人手?」一同來接應的薛遠道的寧國士兵看到只來三個人不免驚訝,他以為這次薛遠道是帶著援軍來的。
薛遠道看了看士兵的臉,發現他年齡不大後,才解釋,「老夫統領覷城多年,舊部多在覷城,帶別的兵反而多有麻煩。」然後他反問年輕的士兵,「你可知這城中有多少官兵?」
「一萬餘人。」年輕的士兵回答。
覷城猶豫位置特殊,城中兵員一直比其他的城要多得多。
薛遠道又問,「這一萬人,有多少是老兵?」
年輕的士兵猶豫了幾秒後才說,「大概有六千人。」先前覷城內亂,由於薛昭代父投誠的及時,所以死的士兵並不多。
三年前薛遠道的謀逆,向輝只貶了主謀薛遠道,對於其他參與的將領士兵一概沒有責罰,還讓他們留在覷城。
「那就足夠了。」薛遠道說完策馬揚鞭,直奔軍營而去。
「這六千老兵全是薛將軍親手訓練出來,若非你們守城的將領無能,覷城足以擋北昌三個月。」領頭的努金騎兵苦笑一聲,「我與他們交過手,沒有贏過。」
努金騎兵猶記哈努爾幾年前帶領他們與薛遠道手下的兵交鋒,對方的戰術遠在他們之上,即使金騎衛來也不逞多讓。
以至於努金騎兵得知覷城的消息全覺得是在開玩笑,畢竟他們都做好打硬仗的準備,結果對方帶著精銳部隊直接投降,這感覺就和做夢一樣。
哈努爾站在瑟葉城的城樓上,下方是只有幾點星火,可謂是滿目蕭條,再不復過往的繁華。
「努金首領在看什麼?」
聲音突兀的在哈努爾的耳邊響起,這是來自察林部的一位族長,他奉命和哈努爾留在這裡防止後方叛亂。
這不是個好差事,北昌人對於獎賞一向是誰先拿到是誰的,哈努爾和這位族長被留下,無疑是被排除在利益之外。
「我在回憶瑟葉城以前的樣子。」哈努爾淡淡的回答,「小時候我只用一盞茶的功夫就能繞城一圈。」
察林部的族長約莫四十來歲,聽哈努爾這麼一說,跟著想起前塵往事,「要不是你父親英明神武,瑟葉城也不會是成北昌第一大城。」瑟葉城的建成非哈努爾一人之功勞,從他爺爺那一輩開始,瑟葉城便開始向外與中原人做生意。
可惜那時的中原藩鎮割據,努金部的生意做得勉勉強強,直到哈努爾的父親接手努金部,才開始有起色。
正是因為有這份家底,哈努爾十年前才能有實力組建金騎衛。
「父親去世那年我才十五歲,如今十四年過去,真是彈指一瞬間啊。」哈努爾對察林部的族長感嘆,「若非貴部插手努金的事務,讓我叔叔成為首領,十四年前我不會孤身遠走覷城,若非遠走覷城,我獲得不了今日成就。」
「真論起來,我真該謝謝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