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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選的,從來不是絕境。薛英再次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層意義,努金終究是小部族,它現在太弱小,在棋局之上,只能做卒子。
唯一能慶幸的是哈努爾是一位好棋手。
「是,你可以和寧國皇帝說。」
說完她握緊刀柄,其實朵顏沒有那麼天真,她深知薛英不會因金騎衛是努金的底牌,就為努金部求情。
畢竟刀劍無眼,求情管個什麼用。
更何況現在不是普通的爭端,而是整個北昌對抗寧國,這種大事,只要向輝不糊塗不是傻子,定然不會聽薛英的話。
可朵顏還是忍不住想,假如薛英能勸得動向輝,讓他趁早向努金暗中派兵,從後方包抄,便能儘快結束這一場戰役。
然而這可能嗎?
朵顏捫心自問,換成她是向輝,他會這麼早暴露自己的優勢?
現在的北昌的聯軍不過是到覷城,離中原還有距離,同時邊關的守軍對北昌來襲早有預想。
攻守之勢,棋盤之上,棋子將擺好,未渡楚河漢界,何以將軍。
【我不能】【朵顏你到底沒看那封信】薛英早知道是這樣,朵顏要是看過那封由她之手交給哈努爾的信,十有八九不會來寧國救她。
在信里,薛英明確提到,不讓金騎衛出動,不殺自己,是不可能取信察林部。
哈努爾必須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扛住寧國沒有派兵支援努金的那段時間。
不然整個計劃都會付之東流。
同時在信里薛英提及,不能完全信任向輝,他有自己的算盤。
而且假如察林在開春後不是僅騷擾寧國的邊境城池,而是聯合各部攻打寧國,就意味著要麼這次察林部真下定決定要聯合其他各部與寧國決一死戰,要麼是察林部非常自信能贏得勝利。
目前形式一如薛英所預料,只是她唯一看不清的是俞澄昊和向輝,這兩個到底有何安排。
最重要的是程雪喬到底站在哪一邊。
薛英並不相信程雪喬能與俞澄昊密謀,可她離開永平有十年,對其中的糾葛不是很清楚,即使和程雪喬有書信來往,對方也不可能什麼都告訴她。
「所以,這確實是你們要做的。」等了許久不見薛英再有手勢動作的朵顏心死了。
她不想在留在寧國。
身為金騎衛的一員,朵顏無法坐視自己的同胞戰死,而她躲在寧國的都城,什麼都不做。
就算死,她也要死在戰場上,成謀大事必有犧牲,她寧願被犧牲的那個人是自己。
薛英起身她走到朵顏面前,那雙閃著水色的眼睛望著她。
【想走就走吧】她輕動嘴唇說出這句話,薛英知道朵顏對她失望了。
朵顏一直以為她能幫努金部生存,進而帶給族人安逸,一如哈努爾做的那樣。
結果到最後還是刀光劍影,以殺止殺,甚至更加殘酷。
哈努爾和她把努金拉入一個無法後退的道路,而這時候薛英偏偏還是處於旁觀者的位置。
假如薛英在努金部,朵顏想必不會這麼的氣憤。
「我明白了。」閉上眼睛,朵顏再睜開,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我明白了。」
她再次重複一遍,緊盯著薛英,這一次她比出手語,【保重】再見。薛英默念。
朵顏頭也不回的離開萃苑,她知道從寧國宮中出去其實沒有那麼容易,但她顧不得那麼多。
她要回去,回到自己的出生地。
薛英凝視朵顏的背影,直到她徹底消失在萃苑。
這時春柚和桃蘭等一群僕人走進來,她們欲言又止,薛英掃了一眼,笑了笑然後招呼春柚為她重新整理妝容。
「朵顏姑娘是要回去?」拿起梳子春柚小心的問。
【是】
薛英看著鏡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只覺明明都活在同一個世上,卻是兩重天。
鏡子裡薛英與春柚眼神相對,薛英在春柚眼中讀出詢問,可她不知道這個同樣被她信任,知道她秘密的侍女想問什麼。
春柚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才放下梳子。
「好了小姐。」沒什麼好問的,春柚相信薛英能安排好。
或者說不相信也沒有辦法,說到底春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終究只是個侍女。
薛英都攔不住朵顏,還有誰能攔住她。
過不了多向輝如約來到萃苑,這是他年後第一次登門造訪。
帶著眾人薛英在院門前迎接皇帝的儀仗,她自覺向輝這次來不是偶然,十有八九是有事要交代。
「吃飯吧。」向輝到來後並不急。
薛英不會主動詢問,看了看桃蘭明天去傳菜,這次她特意讓朵顏出城買了兩碗羊奶甜酪。
端上來的甜酪讓向輝楞了一下,很快他反應過來這是為自己準備。
「你想吃嗎?」向輝問薛英。
薛英果斷搖頭,說真的她吃的太多了,再加上小侍女的事,現在她一點都不想碰任何奶製品。
然而向輝喜歡吃,她覺得沒必要因為自己不愛,就不讓別人吃。
「那就端下去,以後有空再吃。」
【陛下不用這樣】薛英對向輝的這個舉動倒不覺得驚訝,他就是這樣的人,在小事上非常體貼。
【算了】
【不提這個】薛英主動結束這段對話,那邊春柚已經把兩碗甜酪重新放到飯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