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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楚平遙收起了平日裡的嬉皮笑臉,肅容道:「明律,太子要見你。」
「何事?」
「不知,但我瞧著,他神色焦急,像是有大事。」
宋溫卿嗯了一聲:「你幫我看著阿虞,不要讓她離開你的視線。」
楚平遙不耐煩:「你至於麼,她這麼大人了,又丟不了……」
一雙寒眸望過來,楚平遙瞬間收聲,改口道:「得得得,我會看好你的寶貝妹妹,她上房我幫她揭瓦,她打人我給她遞棍,行了吧?」
正經不了一刻鐘,楚平遙原形畢露。
目送宋溫卿離開,他斜靠在假山上,認真地盯著宋虞——
旁邊的方若詩。
眉目如畫,拈花而笑。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熱切,她察覺到什麼,狐疑地抬眸,楚平遙適時低頭,隨手抓了幾個一旁桌上放著的玫瑰酥。
吃完一個,她的視線早已移開。
楚平遙回望一眼,她似有所覺,神色驀地僵硬,花瓣撒了滿地,冷風吹來一片,落在他的腳下。
果然還是在害怕啊,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楚平遙嘖了一聲,掩去濃濃的失落。
不等他再醞釀片刻低沉傷心的情緒,一股大力將他扯到假山後,四面的冷風穿透他的身軀,楚平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不耐地抬頭,正要開罵,對上宋溫卿雙目赤紅的模樣,驟然失了聲。
平日裡事務再怎麼緊急,他也可以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輕描淡寫間便把棘手之事解決了,連老臣都盛讚他臨危不亂,溫潤如玉。
方才見了太子一面,怎麼就成這樣了?
不等他詢問什麼,宋溫卿扔給他一個東西,冷著臉開口:「半個時辰內,我要讓梁王出現在皇上面前。」
借著月光,楚平遙定睛一看,是他的玉佩,可保持有玉佩的人在長安城內暢通無阻。
可是前幾日不是才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布了局,不讓梁王進宮麼?
楚平遙一頭霧水地問:「怎麼了?」
見他不動,宋溫卿邊拉著他往宮門處走去邊道:「今日宮宴,不是為了立太子妃,而是為皇上選妃,沖喜。」
楚平遙呆若木雞,被他拽的一個踉蹌,終於回神問:「怎麼沖喜?」
宋溫卿簡短又快速地解釋:「司天監測算八字命格,五人相符,阿虞排在第一個。」
他說:「我要賭一把。」
楚平遙迅速明白過來,他賭的是皇上見到梁王是否會龍顏大怒,若是賭輸了,太子將會有一個勁敵,若是賭贏了……
夜色濃稠,寒風簌簌,他們走的飛快,冷風順著鼓起的衣領鑽進去,獵獵作響,徹骨的寒意。
他打了個哆嗦,而宋溫卿毫無所覺,目光緊盯著宮門的方向,神色決然。
楚平遙抹了把臉,勸他慎重:「明律,你要想清楚,這等同於弒君。」
宋溫卿沒說話,步伐卻在持續加快,一路的繁華景色變得模糊不清,只余周遭怒吼的風聲。
良久,他聽見宋溫卿的話自遠方傳來,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那又如何?」
「皇帝可以有千千萬萬個,可阿虞,世上只此一個。」
「我畢生的使命,便是讓阿虞隨心所欲地活著。」
第20章 .等待抓住她!
宋溫卿瘋了。
楚平遙瞠目結舌地聽完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只有這一個想法。
再回神,已經到了宮門處。
眼見著就要被推出宮,他滿頭大汗地問:「上面有沒有方若詩的名字?」
宋溫卿搖頭,也不知是沒有還是不知道。
但是他來不及問了,市井喧囂聲灌入耳膜,宮門轟然關上。
楚平遙咬咬牙,騎上一匹快馬疾馳而去。
宮門緊閉,宋溫卿轉身回望一眼巍峨莊嚴的皇宮,默了一會兒,回到御花園。
宋虞一直在四處張望,終於見到步履匆匆的哥哥,她眼睛亮了亮,終於放下心。
方才她只是說了幾句話的工夫,哥哥便不見了,她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現在見到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遠遠地朝他笑了下,宋虞繼續與詩姐姐說話。
沒想到下一瞬,宋溫卿停在她面前,攥緊她的手腕,卻一言不發,似乎想帶她離開。
宋虞愣了下,哥哥怎麼了?
不等她開口詢問,宋溫卿停下腳步,她順勢抬頭,瞧見一個圓臉公公。
公公笑眯眯地問:「馬上就要開宴了,侯爺這是要帶宋姑娘去哪兒?」
宋溫卿淡然自若道:「皇后召見舍妹,我怕她迷路,親自帶她過去。」
他的聲音似與平常無異,但宋虞卻聽出些許不同。
她詫異地抬頭,借著月光,清晰地瞧見他脖頸中的亮色,水痕順著他的下頜滴在衣袍上,轉眼無影無蹤。
再往上,頭髮有些許的洇濕,藏著淡淡的水光。
似乎是一路疾行而來。
宋虞抿了下唇,哥哥何時有過這般模樣,定是出事了。
想了想,她低下頭,什麼話都不說,不給哥哥添亂。
圓臉公公斜了宋虞一眼,還是笑著:「侯爺,咱家可沒聽說皇后娘娘要召見宋姑娘,可有什麼憑證?」
「孤便是憑證。」
一道人影漸漸從暗處走出來,玉冠華服,上繡五爪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