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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目送她遠去,揚起一片塵土。
宋虞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哥哥……」
他揉揉她的腦袋,沒說話。
不多時,楚平遙與方若詩終於到來。
宋虞見到她,眸中便蘊了淚,哽咽著喊道:「詩姐姐。」
「阿虞,你別哭,」方若詩溫柔地為她拭淚,「只是分別幾年罷了,再過幾年,說不定我便回來了。」
宋虞抽噎著點頭,從袖中拿出那條絲帕交給她。
「這是你親手繡的?」方若詩訝然。
「繡的不好,詩姐姐別嫌棄。」宋虞有些難為情。
「我很喜歡。」她珍而重之地放進懷裡。
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宋虞又將簪子交給她,笑道:「這個也送給詩姐姐,留個念想,詩姐姐可不要忘了我。」
方若詩笑著簪在髮髻上,眸中淚光閃動。
她也從袖中拿出一支簪子,柔聲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新婚禮物,我怕到時候來不及回來,索性提前送你。」
是一支素雅的步搖,流蘇晃晃,璀璨生輝。
宋虞珍而重之地收好。
離別在即,兩人相擁而泣。
楚平遙提醒:「該走了。」
宋虞紅著眼望向他,惡狠狠道:「你不許欺負詩姐姐,不然我就讓母親打斷你的腿!」
楚平遙一身盔甲,眉眼間多了幾分穩重,他笑道:「放心放心,我疼她還來不及。」
一行人遠去,只留下滾滾煙塵。
宋虞依偎在宋溫卿懷中,眸中含淚,許久未動。
楚平遙和方若詩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回家吧。」宋溫卿摸摸她的頭髮。
坐上回程的馬車,宋虞的話不如來時那麼多,她將方若詩送她的簪子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宋溫卿溫聲寬慰道,「阿虞,不要難過太久。」
宋虞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知曉是一回事,難過是另外一回事。
「哥哥,以後你不能離開我,」她緊緊握住他的手,「你去哪兒都要帶著我。」
「那是自然,我捨不得阿虞離開我的視線,」他輕柔地幫她拭淚,「生同衾,死同穴,永遠不分開。」
回到侯府,搬遷事宜還在繼續。
宋溫卿也松泛了許久,兩人協作,自然比往常快上許多。
正式搬到楚王府居住的前一晚,宋虞一想到以後不能在侯府看見他了便睡不著,去找宋溫卿。
書房已經搬空了,內室里的東西也寥寥無幾,唯有床榻上還鋪著柔軟的床褥。
宋溫卿剛沐浴過,正坐在一旁的方榻上看書,見她進來,晃了下神。
宋虞噘著嘴坐下,鬧起了脾氣:「哥哥,你能不能不搬走?」
宋溫卿屏息凝神,沉默地望著她坐在床榻上的身影,許久才克制道:「阿虞,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這裡是他的臥房,不是書房。
「哥哥還趕我走,」她頓時淚眼朦朧,「你再也不是我哥哥了!」
一想到以後不能常常見面了,宋虞便委屈地不能自已,聽到他說這種話,她更難過了。
宋溫卿坐過去,好脾氣地牽住她的手,溫聲道:「我本來就不是你哥哥。」
宋虞:「……」
她氣的甩開他的手。
她眼尾微紅,眸中淚光閃動,若是再有個紅蓋頭,說是洞房花燭夜也有人信。
宋溫卿心神微動,若有所思道:「阿虞,你記不記得幼時我抱著你睡覺?」
當然記得,宋虞沒理他。
「今晚我們也可以一起睡,」他湊近她,「你想不想?」
耳邊的氣息熱熱的,宋虞紅了臉,一口回絕。
現在又不是小時候,怎麼可以一起睡,至少要等到成親後。
他安的什麼心,別以為她不知道。
沒想到他卻繼續說道:「阿虞,我是為你考慮。」
宋虞疑惑地看向他。
「我怕出京之後,你在客棧一個人睡會害怕,所以……」
宋虞打斷他的話:「你就在隔壁,會保護我的。」
她才不會上當呢。
宋溫卿幽幽道:「好,到時候做了噩夢再來找我。」
頓了下,他輕聲一嘆:「不過我怕你不敢出門,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害怕,可我在隔壁,根本不知道你做了噩夢,不能及時過來。」
宋虞的心緊了下,他說的似乎很對。
「所以今晚我們先試試,」宋溫卿提議,「阿虞,就像小時候那樣,你睡在我懷裡,好不好?」
宋虞有些心動,哥哥的懷抱那麼溫暖,每次窩在他懷裡便覺得安心,睡得也香。
可是他們已經長大了,不能這樣。
看出她神色里的掙扎,宋溫卿也不催她,氣定神閒地翻書。
剛翻了一頁,便聽宋虞猶豫道:「那、那就試一下,如果你動手動腳,到了客棧,你就打地鋪!」
宋溫卿嘆息一聲,真好騙啊。
臉上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他頷首道:「好,你先睡吧,我再看一會兒。」
宋虞一聽這話便放了心,她將床帳放下,脫了外裳,鑽進被窩,滾進里側,行雲流水。
隔著帳子,她好奇地問:「哥哥,你什麼時候睡呀?」
床榻上的小姑娘話語天真,滿是信賴,他眸色微黯,沉聲道:「再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