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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開紅繩,隨手把自己的頭髮綁好,光著腳走了出去。
也是難得,疏桐院今日並沒有下雪,甚至陽光晴好,連那棵梧桐樹都抽了新芽。
院子裡,常楹正在有模有樣地揮著他的小木劍,他看見樓畫,立馬沖他瘋狂眨眼算作打招呼。
秦東意原本背對著樓畫在看常楹練劍,見狀,他回頭看了一眼,表情還是淡淡的,沒有多餘神色。
他轉回去,扶著常楹的手臂給他調整一下姿勢,又過了一會兒,他摸摸常楹的頭,小孩這就歡呼著跑出去玩了。
秦東意收了劍,徑直走去梧桐樹下那張石桌邊坐下。
樓畫跟在他身後,看看桌子對面那個小石凳,覺得不滿意,最終坐去了秦東意腿上。
秦東意看著他的腳,微微皺起眉:
「沒穿鞋?」
「忘了。」樓畫摟住秦東意的脖子,埋在他頸窩深嗅一下,聞見他身上的檀香後,人果然安心不少。
就算先前險些丟了命,但樓畫還記得有件事沒和秦東意掰扯清楚:
「那天你是不是抱我了?」
「哪天?」秦東意微一挑眉。
「把我弄哭後的那天早晨?」
樓畫話說得很曖昧,他看秦東意耳尖有些紅,就像吃到糖的小孩一樣,笑得很開心。
「下去,自己坐好。」
樓畫摟得更緊一些:
「你再抱我一下,我那天睡著了,都沒感覺到。」
秦東意拿他沒辦法。
他抬手,輕輕環了一下樓畫的腰。
樓畫有時候單純得像個小孩,很容易就能滿足。
他眼角眉梢寫著的都是開心,他親了一下秦東意的臉頰,感覺不夠,又親了好幾下。
但他的好心情也就維持了那麼一小段時間。
他離秦東意很近,看著他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問:
「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在有些事情上,他比常人要敏感很多。
他捧著秦東意的臉,定定地看著他:
「你是在……可憐我?
秦東意不作回應,但這也的確是他的回答。
樓畫彎唇笑了一下:
「雖然我很高興你能對我好,但如果不是因為可憐我,我會更高興。」
他的指腹輕輕撫過秦東意的唇,最終,他低頭吻了上去。
樓畫不會接吻,動作略顯生疏,偶爾還會咬到秦東意。
彼時疏桐院的暖陽透過梧桐樹的新芽灑在他們身上,在衣裳上留下一片一片的光斑。
但即使陽光溫暖,樓畫的手依舊是冷的。
他的手捧著秦東意的臉,吻得很認真。
許久,秦東意抬手,托住了他的後腦。
一吻結束,樓畫垂眸看著秦東意,暗紅色的眸子裡映著他的模樣。
他能感覺到秦東意溫熱的呼吸,而後就聽他問:
「你喜歡我?」
樓畫彎起眼睛:
「我愛你。」
雖然有很多人提醒過他,他根本不懂愛。但樓畫倔強地認為,自己那就是愛。
「為什麼?」
秦東意聽見卻是微微皺了眉:
「你八歲入清陽山,十六歲成為內門弟子,十八歲離開清陽山。你我相處的時日,並不算久。」
十年,比起他們三百餘歲的年紀,的確不值一提。
甚至在樓畫回到清陽山前,秦東意一直認為自己少年時的心動只是一廂情願。
他一直不知道樓畫對他那稱得上是偏執的情感到底從何而來。
他不過在少年時,在路邊撿了一個孩子。往後的相處也都平平淡淡,甚至回想起來都沒什麼特別之處。
「因為你是師兄。」
樓畫的回答出人意料地簡單:
「因為,你是秦東意。」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天,花田裡的少年發現角落裡有朵被石頭壓住的野花,於是隨手把石頭挪開了。
那之後,他像照顧其他花一樣,給野花灑水除草,偶爾還給它講故事。
那對於少年來說,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甚至回想起來,他都不會記得角落裡還有一朵小野花。
因為他有一整片花田,有各種各樣的花。
但小野花不一樣。
在小野花的世界裡,他永遠記得有個人在它最無助的時候幫他挪開了巨石。那人會給它灑水除草,還會給他講故事。
那是小野花從來沒有過的經歷。
真好啊。
小野花想。
他真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了。
第028章 熙融
清陽山, 議事殿。
附著見舟靈識的藍色晶石在幻境結束後被秦東意從中帶了出來,過了幾天,見舟靈識恢復些許, 說有事告知,掌門和各大長老也紛紛聞訊趕來。
「嗯?蓮垚呢,蓮垚怎麼沒到?」
等其他人都坐著了,戊炎梗著脖子張望一圈, 問道。
玄松晃晃酒壺:「她說她有事,死活不來。」
戊炎:「她上次長老集會就沒來, 怎的如此任性!」
玄松:「那你自己問她去,問我作甚。」
魏長珏忙跟著打圓場:
「沒關係, 事後我把今日情況轉告給她就好, 咱們不如先聽見舟前輩說話?」
說著, 魏長珏還推醒了旁邊呼呼大睡的宗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