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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由得你選了?!認清楚,你是階下囚,不是我清陽山的座上賓!」
「這樣啊。」
樓畫點點頭,一點也不在意,輕飄飄道:
「那你將我關一處地方,我便砸一處,看你們清陽山有多少地方能供我糟蹋?」
戊炎頭都大了,他想了想,這也確實是這瘋子能做出來的事,於是揉著眉心讓一步道:
「那你倒是說你想去哪?!」
「好說好說。」
樓畫目的達到,笑得彎起了眼睛,他看了眼那邊的秦東意,一字一頓道:
「疏、桐、院。」
「你妄想!」
戊炎聽見這三個字就上火。
別的長老或弟子可能不清楚,但他早就懷疑這瘋狗怕是有什麼斷袖之癖,整日纏著秦東意,上次在山牢內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等齷齪之事!此時他提出要去疏桐院,那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別呀,長老三思。」
樓畫的頭髮有些亂了,他抬手艱難地用捆在一起的手腕蹭了蹭,無果,又努力想將碎發吹去一邊。
那縷頭髮被吹得飄了起來,乖乖落去一邊,樓畫這才滿意,接著道:
「這清陽山,可只有疏月君看得住我。萬一我那天不高興,隨手殺了那麼幾百個弟子,他可是來不及救的。再者說,疏月君現在最離不開的就是我,將我栓到他身邊,方便他用,不是嗎?」
樓畫說的話總是一針見血,不得不承認,戊炎心動了。
他咬咬牙,最終還是詢問似的看向一邊的秦東意。
秦東意今日剛被龍息反噬過,即使喝了樓畫的血,臉色也依舊不大好。
他剛才一直在教訓常楹,但樓畫說的話,他也聽見了。
秦東意微微嘆了口氣,早已知曉戊炎希望他做出的選擇,於是點頭應道:
「無妨。」
這讓樓畫很滿意。
最終,他被一群人簇擁著送去了疏桐院。
秦東意臨時被掌門叫去了議事殿,戊炎也不知道該將樓畫安置在哪,於是自作主張地將他脖頸上的鏈子栓在了疏桐院內的梧桐樹上。
樓畫達到了目的,因此從始至終都很乖巧,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臨走前,他看著戊炎認認真真又給疏桐院布了層結界。
樓畫冷眼看著,嘆了口氣:
「明知道我對秦東意心懷不軌,老傢伙卻還是將我往他院裡送,我是該感謝他呢,還是該可憐可憐那病秧子?」
應龍也學他嘆了口氣:
「這有什麼,讓秦東意負擔得多些,卻能換其餘清陽山弟子的安全,他覺得值罷了。」
「所以說,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好待的,這些人遇見事就只會犧牲他。」
樓畫坐在雪地里,白色衣擺被落雪覆了薄薄一層。
他用手指沾了幾片雪花,還沒等他看清,雪花便盡數化成了水。
他看了片刻,忽而微微彎唇:
「你說,若我殺盡天下人,他是不是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
他想了想,又覺得此法不可行:
「不,這樣不好。」
應龍聽見這話,突然鼻頭一酸。
他以為小瘋子這是被愛感化了,剛準備順著說幾句,就聽這人接著道:
「這樣一來,我連威脅他的法子都沒了。」
好的,是自己妄想。
應龍不予評價。
「其實我以前也來過疏桐院的。」
沉默間,樓畫突然又開口道:
「那時疏桐院每日都是晴天,梧桐樹鬱鬱蔥蔥,偶爾還會開花。我只是三百年沒來而已,這雪,怎麼就不停了呢。」
「師公!」
突然傳來的一道稚嫩聲線打斷了樓畫的思緒。
他抬眸望了一眼,見常楹出現在疏桐院門口,手裡還捧著個什麼東西,正興沖沖地向他跑來。
等走得近了,常楹才小心翼翼地沖樓畫伸出手。
樓畫看了一眼,那是個稍大些的杯子,裡面盛著熱茶,還在往外冒著熱氣。
這小孩怕是跑著過來的,還有些微氣喘,同樓畫解釋道:
「我問蓮垚長老要來的,養身體的,師公前幾日受了不少傷,師公喝。」
聽這小孩竟當真叫他師公,樓畫有些好笑。
他看看那茶,又看看常楹,戲謔道:
「你替階下囚討養身體的熱茶,被蓮垚知道了,不得氣得暈死過去?」
「不會呀。」常楹眨眨眼:
「蓮垚長老還說你喜歡茉莉,特意放了一些呢。」
聽見這話,樓畫皺緊了眉。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那盞茶,又抬眸看了眼常楹,突然伸手接過,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沒毒。
「嗯?這個蓮垚長老,同你有些交情?」
應龍也有些奇怪。
「沒有。」
樓畫努力回憶著關於這位蓮垚長老的往事。
他只記得這位長老常穿紫色衣裙,為人嚴苛又淡漠,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但樓畫,確實是喜歡茶里有淡淡的茉莉味。
他簡單回憶一下,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也沒過多糾結。
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他從來不會將除了秦東意以外的人放在心上。
於是,樓畫隨手扔了杯盞,笑眯眯問常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