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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轉念一想,他又忽然明白了秦東意的意思:
「你是說,那木頭人的殘魂有可能在皇城?」
雖然樓畫沒來過凡世,但大概知道,人族的皇帝大約相當於他自己在暗香谷一般,算是凡世的領導者。
秦東意點點頭:
「皇城外圍有傳承數千年的保護結界,察覺不到殘魂氣息也情有可原。」
「砰砰砰。」
幾乎是秦東意話音剛落,屋內便響起一陣敲門聲。
隨後二人便見是昨夜那個店小二貓著腰走了進來。
他手裡拎著個大茶壺,大概是給他們添茶水來的。但等他走到桌邊,抬眼瞧見樓畫鋪在桌上的皇榜時,整個人都是一震。
樓畫察覺到他的異樣,只微微眯眼看過去,就又惹得小二一抖。
這傢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他看看樓畫又看看秦東意,最終還是開口道:
「一大清早就聽人說有人揭了皇榜,沒想到竟是您二位啊。」
「是有什麼問題嗎?」
秦東意微微皺眉。
小二一臉凝重搖搖頭,最終做捶胸頓足狀,悲痛道:
「當然有了!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在揭榜前,您好歹先尋個人問問情況嘛!」
想來小二也是個熱心腸,說到激動處,他索性在桌邊坐了下來;
「這榜啊,在我剛記事的時候就在那貼著了,我聽家裡人說,這榜可足足貼了三十年。一開始方士們聽說懸賞黃金萬兩,爭著揭榜,但後來,進皇城的方士沒一個回來的,皇榜卻是至今在牆上貼著,這不怪嗎?」
「為什麼沒人出來?」
樓畫好奇問道。
「可能是被皇城裡的髒東西殺了,也可能是辦事不力被皇帝殺了,誰知道呢。」
小二答。
樓畫微一挑眉。
他重新看了一遍皇榜的內容,問:
「可我看,這上面寫著的不是老皇帝惡疾纏身,又如何與『髒東西』有關?」
小二嘆了口氣,擺擺手,只當他天真,於是神秘兮兮道:
「說是這樣說,但這皇城裡那麼多御醫,拿什麼惡疾沒辦法,還需要招攬方士治病?我倒是聽一些出宮的侍衛宮女說……」
「什麼?」樓畫微微眯起眼。
小二看看他又看看秦東意,最終壓低聲音:
「說是,咱們聖上,是被惡鬼纏住了!」
說完這句話後,小二便被店老闆吼了下去。
最終,他也沒說什麼具體的信息,只匆匆祝了他們二人好運,便拎著茶壺又跑去了樓下。
那之後,樓畫也跟著秦東意離開了客棧。
他們二人拿著皇榜往皇城門口一站,自然就有侍衛迎他們進去。
光是帶他們進皇城的侍衛,便足足有兩隊人馬。
樓畫看著四周的朱紅色高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這陣仗這宮殿,比我那可氣派多了。」
前面的侍衛長聽見這一句,回頭看了樓畫一眼,提醒道:
「此為皇宮,自然同別處無可比。公子慎言,此等不敬之言,切莫在聖上前提及。」
樓畫這倒是來了興致:
「怎的,他會砍掉我的腦袋?」
聽見這話,侍衛長只深深看了樓畫一眼,沒再說話。
樓畫以前也大致了解過凡世的規矩。
跟他們妖族強者為尊的理念不同,人族皇權乃是世襲,若是同一代兄弟眾多,還很有可能發生手足相殘這種有悖他們人倫道德的事。
有時候樓畫也覺得人類挺可笑。
一邊假惺惺列著各種規矩道德,一邊又為了私心打破它們。
不過想一想,如果是為了皇權,倒也不是很難理解。
畢竟人族又不像妖族般不服管教,他們都是些乖巧順承的性子,人族皇帝管著世上大半江山,過著最安逸的生活有著最高的權力,豈不美哉。
但事實是,目下長安城這位皇帝,日子似乎並不如樓畫預想中那般順心。
在走過迷宮般彎彎繞繞的皇宮外圍後,帶他們二人進去的便由侍衛換成了宮女。
宮女規規矩矩對他們行了一禮,隨後便帶著人往內殿而去。
一進宮門,樓畫先是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怪味,像是苦澀藥氣混雜著煙燻的古怪味道。
環視一圈,原本富麗皇堂的皇帝寢宮貼滿了亂七八糟的符咒和桃木劍。
「是誰!」
老人刻意拔高的音調在屋內響起。
樓畫微一挑眉,繞過屏風,便見一身穿黃袍的六旬老人正坐在主位上。
他脖子上掛著好幾種民間用來驅邪的物件,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其內布滿血絲,眼底青黑,一片枯敗之色。
宮殿中的人不多,只有幾個太監宮女,此時各個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人族的皇帝,竟是這副模樣。
樓畫多少有些失望。
隨後,他漫不經心地學著秦東意的模樣,對著皇帝一禮。
但不知為何,那老傢伙卻突然一拍桌子,怒道:
「懂不懂規矩!看見天子,為何不跪?」
皇帝身邊的老太監聽見這話,顫巍巍抬起頭給樓畫和秦東意使著眼色,示意他們學著自己的樣子行跪拜禮。
但樓畫卻全當做沒看見。
相反,他甚至還輕輕笑了一聲,無不輕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