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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徑直走到藍色晶石旁邊, 伸手將它取下握在手裡。
樓畫把晶石握在手裡, 使勁晃晃,似乎這樣就能把裡面的人甩出來:
「別裝死,出來。」
若是旁人看見他這麼惡狠狠地跟一顆石頭說話,怕是又要以為他在發瘋了。
石頭一開始沒搭理他,但過了一會兒,還是微弱地閃了閃光。
見舟語氣漠然,算不上好:
「幹什麼?」
樓畫:「跟我打一架。」
見舟嘆了口氣:「你打不過。」
樓畫:「上次你耍陰招,不做數。這次你只用冰跟我打一場,如何?」
見舟:「敵人可不會在乎自己用的是不是陰招。」
「你……」
樓畫氣得不行,他一把將石頭扔進水裡,又上腳撒氣似的狠狠踩了兩下:
「不跟我打就告訴我,你是不是那個見舟,你是不是雪凰?白毛烏龜,別裝死。」
「幼稚死了。」
見舟語氣嫌棄。
這句過後,石頭也徹底不說話了。
這石頭敲不碎也砸不壞,任樓畫再怎麼橫,也拿這麼一個死人沒辦法。
樓畫快把自己氣瘋了。
最終,他從寒泉里撿起那個被他糟蹋了半個時辰的石頭,最終冷笑一聲,用靈力凝出一把彈弓來。
他把彈弓拉到最大,在寒泉里轉了一圈,找了一個最合適的角度,最後閉著一隻眼睛,對準太陽射了出去。
藍色石頭在天上划過一道優美的弧度,變成一個小點點,從他視野里消失了。
樓畫心情總算好了那麼一點,遂扔了彈弓準備走人。
應龍在識海中小心翼翼道:
「乖寶,他又不真是個石頭。你把它扔出去十萬八千里,他也能自己回來。」
「那又如何?只要他不跟我打,見他一次扔他一次。」
樓畫咬牙,冷哼一聲,背著手帶著一身寒氣離開了寒泉:
「再囉嗦,把你也扔出去。」
應龍閉嘴。
那邊,石頭從寒泉一路飛到清陽山某處附屬山,最終嵌進了山底一棵樹里。
那棵樹隨著他的到來,寸寸結霜,顏色發白。
見舟嘆了口氣,化為一道虛影,自己把石頭摳了出來。
也就是那時,樹後傳來一道女聲:
「懷霜仙尊,沉睡數百年終於得見天日,恭喜,只不過,怎麼淪落至此了?」
見舟身形一頓,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他瞥了一眼,剛看見樹後那個背影,目光就似被火燙了似的收了回來。
他背過身去,握著石頭的手微微用力,沉默半晌:
「還不是那個小兔崽子。」
他頓了頓,又道:
「元鏡,真的失蹤了?」
「我倒是希望他死了,但他確實在尋你的路上跟清陽山斷了聯繫,至今沒有消息。你我三人,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唏噓。」
女聲冷冷一哂,話鋒一轉:
「聽說你在幻境裡傷了樓畫,這種事情,下次再做,我不會放過你。」
見舟有些不理解:
「為什麼,看見他你就不會覺得難受?」
他本來想說噁心的,但話到嘴邊還是換了個詞。這麼一頓,他倒是又想起一節:
「我還以為,他早就死了。」
「原本是的,但後來想想,他又有什麼錯呢。」女人微微嘆了口氣:
「終究不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掐死,說得輕巧。可能當時我的確不該心軟,現在看來,活著對他來說也是痛苦。」
她冷聲道:
「不管怎麼說,他跟你總歸血脈相連。父母的責任你我未盡,生而未教養,現在說也晚了。既然無法補償,至少不要再去傷他,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他……」
「別跟我講天生惡種那一套。」
女人沒等他出聲就打斷了他的話,盛氣十足的懷霜仙尊在她面前就像一隻被拔了毛的雞,一句也不敢還嘴。
「你的高見我都聽過了,但無論他是什麼樣的,都輪不著你來審判。」
女人頓了頓:
「你不愛他,也自然有人願意愛。」
天際的烈陽化開了石頭帶給樹木的寒冰,只留下一片朦朧的白汽。
清陽山腳,一襲煙青的男子立在石階上,身姿挺拔,翩然若仙。
斑駁光影落在他身上,顯得人有些朦朧。
半晌,林葉間傳來鳥類振翅的聲音,白鳥在半空中便化為人形,白衣在空中翻飛,和他墨色長髮攪在一起。
秦東意聽見響動,回眸看了一眼,下意識抬起手。
樓畫這就穩穩落在他懷裡,笑得開懷。
秦東意被他帶得後退半步,等人站好後便鬆了手,往後退開幾步到合適的距離。
即便如此,樓畫還是很開心。
「去哪了?這麼久。」秦東意抬眼看著他。
「昨日讀了個畫本,想學學裡頭的人,能不能把太陽打下來。可惜我用的石頭太沒用,連太陽的邊都碰不著。」
說著,樓畫拉起秦東意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師兄久等,要去哪,現在可以帶我走了。」
根據見舟所說,相柳在和九嬰交談過程中,曾經提到過應龍神魂就藏在北方的古晉城,秦東意和樓畫此行也正是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