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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知道,這人從三十年前那場天祭劍舞就變回了木頭人, 記憶也停留在那時。現在時隔三十年, 他又突然出現在了議事殿中, 大約換做誰都要懵個一時半刻的。
「見過戊炎長老,我……」
周野望還是第一次來議事殿,也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但他很快就看見了議事殿中央,那個被捆仙鎖縛著的姑娘。
「燎鴦姑娘……」
周野望愣了一下, 原本想上前, 但卻有一瞬的遲疑。
因為他很快發現, 燎鴦和以前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在他記憶里, 燎鴦一直都是一個活潑單純的小姑娘,但現在,她卻雙目通紅,眼裡滿是狠厲之色,幾乎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將他撕咬成碎片。
「前輩,她這是……?」
周野望微微皺眉,問身旁的樓畫道。
樓畫瞥了他一眼,也不繞彎子:
「她被玉骨教的人控制了心神,現在誰也不認識。可能只有你能救她,但你也有可能在靠近前就被她撕成碎片,所以,你要試試嗎?」
說罷,樓畫便一直抬眸觀察著周野望的神色。
但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周野望幾乎沒有遲疑,便點點頭,抬步邁進了結界中。
雖然清陽山原則上絕對不會讓沒能力自保的年輕弟子涉險,但目下正如樓畫所說,可能只有周野望能喚醒燎鴦的神智,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試試了。
一時,在場所有目光都聚在了周野望身上,秦東意手裡握著清寒,隨時準備救人。
議事殿內靜了下來,偌大的空間,只剩了周野望的腳步聲,和燎鴦在捆仙鎖內掙扎發出的響動。
周野望步入了結界。
而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燎鴦猛地掙脫了捆仙鎖,屈指成爪向周野望撲去。
秦東意唯一皺眉,但就在他要動手救人時,卻先被一人握住了手。
樓畫瞥了他一眼,只道:
「不急。」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時,燎鴦一腳將周野望踹倒在了地上,但就在她即將掐住周野望脖頸的那一瞬間,她的動作卻突然僵住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定格住了一般,手指就落在離周野望一寸之處,再無法前進半分。
隨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燎鴦微微蜷起了手指。
她稍稍抬了下手,看樣子是想輕輕碰碰周野望的臉頰,但也不知問題出在哪,最後落在周野望臉上的卻是一個清脆的巴掌。
「啪!」
巴掌聲迴蕩在空曠的議事殿內。
樓畫第一個笑出了聲,他凝起一絲靈力將周野望帶了回來,邊道:
「找個地方把這丫頭關進去吧,讓她稍微冷靜一下。等明天你再去陪陪她,這樣的話,她會好轉一些的。」
說著,樓畫輕輕拍了拍周野望的頭。
周野望剛被燎鴦那一巴掌打懵了,還沒反應過來,此時聽樓畫這樣說,只點了點頭。
此時,結界中的燎鴦還跪坐在原地,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是在出神地想著什麼事。
這是自她回清陽山以來,除卻昏迷時外最安靜的一天。
樓畫又看了她一眼,而後便轉身出了議事殿。
他出門後,也不知道該去哪,因此只回了疏桐院的方向。
只是他才沒走開幾步,便被身後追來的一人叫住了。
「魔尊前輩!」
樓畫微一挑眉,頓了腳步,這便瞧見身後跑來的那個少年。
他認真打量了周野望一眼,這人要比長安城的周相稚嫩許多,人也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一看就是個小書呆子。
「怎麼?」
樓畫微微眯起眼睛。
「沒什麼,就是……」
周野望看看樓畫,又看看自己身後的議事殿,才問:
「就是想請教一下魔尊前輩,我記得我方才還在陣台看燎鴦姑娘的劍舞,為什麼一眨眼,卻是到了議事殿中?」
「一眨眼?」樓畫似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知道清陽山是三十年前遇的變故,而周野望所說的那些,自然也是舊事了:
「那你這一眨眼還真夠久的,那可是三十年前了。」
「三十年前?」
周野望多少有些驚訝。
他的記憶就停留在天祭劍舞之時,那時他只覺一道光芒灑下,接著他眼前一黑,人也有些恍惚,再一睜眼便是方才的模樣。
樓畫輕輕彎起唇,看著他的樣子。
但很快,他唇角笑意一頓,突然想起了些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周野望的記憶既然還停留在三十年前,那他多半是不認得自己的。
或者換個說法,他認識的,是暗香谷上一任的「魔尊前輩」。
意識到這點,樓畫心裡有了計較。
他伸手拍拍周野望的肩膀,和他一起往清陽山中走,邊問:
「哎,小書呆子,我問你個問題。」
樓畫看了周野望一眼,道:
「我跟你們那位疏月君,關係如何?」
「啊?」
周野望萬萬沒想到樓畫要問他的是這種事,但如果是這位魔尊大人,那問出什麼問題似乎也都不奇怪。
他猶豫了片刻,才道:
「我是晚輩,不可妄議前輩私事……」
「嘖。」樓畫不耐煩地皺了眉,兇巴巴道:
「讓你說你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