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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就算穿再多兵甲拿再好的武器,也斷抵不住樓畫一擊。
但在千百年以前,人族皇帝曾跟妖族始祖有過契約,不許妖在長安以及皇城行傷人之事,否則天雷降罰,輕則削去一身修為,重則灰飛煙滅散於世間。
樓畫沒感受過天雷的威力。
他掰著手指算了算,眼前一共有百十人,這幾百條命換來的天雷,那滋味大約不是很令人愉悅。
於是,他在殺人闖殿跟天雷比比命硬,和放下好奇心你好我好間糾結了一瞬。
好在有個人在他做出決定之前,就幫他多創造了一個選擇。
青色靈流漸起,以結界之勢擋開了那些沖樓畫撲來的侍衛。
一身煙青翩然落於樓畫身側,他也沒問樓畫要幹什麼,只說:
「去。」
樓畫微微彎起唇角。
他看了秦東意一眼,就這一眼,便把先前和疏月君鬧的那點不愉快盡數拋去了腦後。
秦東意將那百餘人盡數擋在了自己身邊。
樓畫越過那些侍衛,直直衝向金鑾殿大門。
他今早見過白日裡的金鑾殿,那時守衛鬆散,一派正常,但到了夜裡,老皇帝卻多派了數十倍的兵力守護此地。
加上周野望殘魂對於生前行為的映射,樓畫幾乎可以可肯定,這金鑾殿中定有秘密。
身後是兵戈相擊之聲,不知何時,金鑾殿四面八方圍過來不少持火把的人。
那些光點由遠及近,幾乎要將皇城的夜映得如白晝一般明亮。
「放肆!!」
嘶啞蒼老的聲音穿插在兵刃聲中,看來老皇帝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但樓畫並沒有去理會他,在老皇帝話音未落之時,他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金鑾殿的大門。
但下一瞬,金光大亮。
樓畫只覺一股強大力量像火焰一般順著他指尖纏繞上手臂,引得整隻手的經脈都似被灌入了岩漿般痛不欲生。
他被那力量推得不受控地向後飛去,好在有個人在他落地前就穩穩接住了他。
人族雖然弱小,但他們能在歷史的長河中占據一席之地,看來也並非沒有原因。
不僅初代皇帝曾定契不許妖類傷害長安與皇城中人,就連這金鑾殿,都有自我防護的本事。
樓畫的手有些抖。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將手臂中那亂竄的火焰驅趕出去,但心裡的火卻悄然滋生。
站穩後,他推開了秦東意。
此時由於老皇帝到來,在場侍衛皆停了動作,等待皇帝號令。樓畫就在此時大步上前,一腳踹飛皇帝身邊的護衛,在所有人沒反應之前便閃身上前,掐著老皇帝的脖子將人從轎輦上拖了下來。
老傢伙揮舞著手裡的桃木劍,嘴裡哇哇亂叫著,他身邊那些太監宮女們不敢上前,只有那個老太監尖聲道:
「放開陛下!!」
皇帝遇妖襲擊,皇城靈氣有所反應,幾息之間,金鑾殿上方的晴朗星空便瞬息布滿陰雲,隱隱有雷鳴轟隆。
「這破宮殿給我打開!」
樓畫把老皇帝往金鑾殿的方向一摔,但力道控制得很好,並沒有傷到他,頭頂的那些雷雲也就拿他沒辦法。
他冷笑一聲:
「想讓人救你還有所保留?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
「大膽道士!」
老皇帝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扶正自己的髮髻:
「朕叫你捉鬼,沒讓你闖殿!你這麼大本事,等會兒那畜生從中出來,你自將他捉去便是!你算什麼東西,也配進朕的金鑾殿?!」
這話把樓畫氣笑了。
他上前幾步,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腳踩住了老皇帝的肩膀。
「我算什麼東西?」
樓畫笑意漸深,撤去了原本掩飾所用的黑瞳,換上原本的猩紅顏色,在夜裡發著淺淡的光。
他彎著唇角,語調微微上揚,眼裡映著周圍人火把上的暖光:
「你給本尊聽好,在這皇城,本尊確實拿你沒辦法,殺了你換一道天雷,也不大值。但若你真嫌自己命長,稍等你可愛的周相從金鑾殿中出來,本尊便令他在你眼前化魔。你不是總將他叫做惡鬼嗎?想不想看看,真正怨氣衝天的惡鬼,是個什麼模樣?」
樓畫這一番話,嚇住了在場所有人。
一時,竟沒人關心自己家陛下還在那男人腳底下踩著,一個個都面色恐慌地愣在了原地。
也正在那時,金鑾殿的門內走出了一個人。
那人直直從門內穿牆而出,全然沒了來時的意氣風發,甚至連眼裡的光都掩去了。
他兩手已一種扭曲的姿勢垂在身下,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綁在了一起。
周野望拖著步子,一步一步又順著來時的路,走回了承天門的方向。
樓畫眸里紅光一閃即逝,他手中靈力溢散,化成一線便要衝周野望而去。
老皇帝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
「不要!!!」
他指指盯著那道紅色靈流,目光一直投向那一身朱紅的少年,像是看見了什麼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樓畫那時在想,估計都不用周野望化魔,這老皇帝自己就能把自己嚇死。
他期待著一會兒的好戲,可惜他的戲並沒有開場的機會。
因為那道靈流在注入周野望的殘魂前便消散了,周野望的殘魂也化為一道流光,鑽入了鎖魂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