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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接過碟子,坦然對上辛榮看似滿不在乎的視線,道:「世子一起?」
辛榮搖頭,起身冷淡道:「本世子累了,先走一步。」於是那抹紅影當真快步離開了。容殊也沒什麼表示,兀自餵魚。
蘇清和則放下魚食,「臣斗膽有一問。」
「問吧。」
蘇清和:「皇上既然這麼在意世子,為何還要這般?」
只聽容殊嘆了口氣,將淺淺一碟子魚食盡數倒光了,慢慢說道:「若不這樣,他來那日便要走了。唯有讓他覺得朕心裡沒他,才能留他一留,這人總也長不大。」
蘇清和並不能感同身受,霍池淵給他的愛明顯又熱烈。
「臣以為,世子在意著皇上,或許皇上可以退一步,像您說的,世子沒長大,便讓一讓,不至於落得現在這般針尖對麥芒。」
半響,容殊低了低聲音,「他看不慣朕這個皇位,朕如何讓,放著黎民百姓不管隨他逍遙快活去?」
蘇清和一怔。
當年外傳容殊是病故,如今看來,他身子健朗不像會病死的模樣。難道說,容殊後來沒死,而是帶著辛榮世子走了?
蘇清和有種未卜先知的感覺。他望著容殊因心中的結而暗淡的臉色。蘇清和知道後事卻不能說,只得言其他:「臣看辛榮世子是負氣走的,皇上不去看一看?」
「也好。」
榮殊正要走,蘇清和忙道:「年夜飯臣就不在宮中吃了,萬事有度,我再出現辛榮世子真該急了。」
容殊思慮過後覺得說得不無道理,便允了他。
堂春陪著蘇清和一道出宮,長長的宮道擋住了大半日頭,蘇清和攏在陰影里,他有些念霍池淵了。不知他在長平是如何過年的,會不會忙得吃不上年夜飯...
越念著就越難受,蘇清和索性找話同堂春說,分散注意力,他問:「上次在北鎮撫司衙門送你荷包的那位女子,如何了?」
堂春一愣,瞬間面熱起來,支支吾吾道:「寇禾現下在倉慶,她很好。」
蘇清和哪裡是問這些,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同她何時成婚?」
「這,」堂春更說不出話來,半響才道:「原是開春定日子,但怕日後我隨二爺征戰在外耽誤她,婚事便要從長計議了。」
「若是兩情相悅著,哪有這麼多顧慮,」蘇清和側臉看他,「你說她人在倉慶,晚上便帶著來府上一同吃年夜飯,人多熱鬧些。」
「可以嗎?」堂春眼裡泛光,之前他還在擔憂寇禾在倉慶無親無故如何過年,自己又不能離開蘇清和,怕是要讓她落得一人了。
「怎麼不可以?」蘇清和,「人家送你荷包聊表心意,若你也有心,便要時時想著她,給予相應的回應,也不至於對方的期許落空了。」
「既如此,日後我再不同二爺說主子的不好了!」
蘇清和蹙眉,問:「你說我的不好了?」
堂春人老實,將今日發生的事全盤托出。原是霍池淵臨行前吩咐堂春,若蘇清和去江家便要緊跟著,還要派人回報。
「請柬也是你給他的?」蘇清和狐疑,當日送來的請柬不見了,他沒多想,怎料被霍池淵順走了。
堂春點頭:「但,是二爺自己拿的....」
醋罈子,翻得不知不覺。
長平這邊,霍池淵提筆又放下,他決定寫一封家書,但又正氣著,於是寫了一份長篇大論送回倉慶,隻字不提蘇清和。
專門囑咐,直接送到蘇清和手上。
大雪壓塌官道的老沙樹,壓死了趁年關收過路費的山土匪。因長平瘟疫導致無人返鄉,山寨子揭不開鍋便想打官家的注意,就事滋事,擄走了方知縣的閨女方巧巧同她的小丫鬟。
方知縣求上門來時,已近夜幕。霍池淵同自己的兵將在帳篷外飲酒閒聊,便算過年了。
「下官求鎮北王救小女一命...」方知縣跪在地上磕頭,霍池淵放下酒碗聽他道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免狐疑著,容悸這個七殿下就住在方家宅子裡,不去求他,倒來求他這個露營在半山腰的陪襯。
「方大人莫急,王爺不會放任不管的。」葉瀟將方知縣扶起來。他鬍子花白了才有個閨女,想來晚來得女,寶貝著,大過年,誰想遇到這樣鬧心的事。
「可有交涉過了?」霍池淵問。
方知縣:「交涉過,對方只要銀兩,張口便是一千兩,且不說長平正事多之秋,就算安穩著,這一千兩下官也拿不出來啊....」
喬風道:「即便有也不能給,土匪不能慣著,有第一回 便有第二回。」
「正是這理。」霍池淵攏了攏狐裘領子,吩咐道:「葉瀟先帶些人暗裡探探,後半夜咱們再去交涉。」
熟得霍池淵的都知道,他們家將軍又要蠻橫起來了。若交涉不成,炸了土匪窩都有可能。
方知縣一心想著閨女,熬不住的夜逼著熬,待到後半夜說什麼也要同他們一行人上山去。
山寨子裡燈火通亮著,時不時傳來吃酒划拳的嚷嚷。霍池淵心裡說不盡的惱,倒是叫這幫搶人的快活了。
葉瀟偷摸走到霍池淵身後。低語道:「二爺,這寨子後邊西南角有片林子,許是地勢陡峭沒人把手,這會兒咱們的人圍過去了。」
霍池淵點點頭,「先交涉,有不妥再強來,既是救人就先保證那位方小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