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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只當他說了廢話,轉身間讓刀扇劃傷了手腕,和對方比起來倒是大巫見小巫。烏桑肩膀挨了一刀,血湧出來,藏藍的衣料染得墨黑,他悶哼一聲連連後退。
動靜這樣大,寨子上的打手沒一個上前幫忙。這也是蘇清和覺得怪異的地方。
「奇怪外邊的人為什麼不進來?」烏桑笑了一聲,將鐵扇子別在腰間,「他們是為了掩人耳目,蘇清和你今晚跑不掉了。」
烏桑話音落,蘇清和便覺得全身無力,連彎刀都拿不太穩,方才被刀扇劃到的傷口這會兒開始隱隱發麻,蘇清和腿軟一瞬,跪在地上。
「是軟骨散,」烏桑冷漠著笑道:「 跟我走吧,蘇大人。」
第七十二章 見一個愛一個
堂春察覺有異殺進來時,葉瀟早已帶人在裡邊搜了一遍。裡面沒多餘的人,蘇清和也沒了蹤影,青石板上留著一灘新鮮血跡。
偌大寨子裡,家養打手不知何時撤離,留下上一批山匪唯諾求饒命。方才還猖獗的山匪,現在沒了囂張氣焰。
現在庭院裡,堂春懊惱看一眼葉瀟,啐了一口,「遭算計了!」
葉瀟二話不說拎著捲毛的衣襟,冷聲問:「他們人呢!」
捲毛倒是坦然,「拿錢辦事而已,那人是誰我們也不知曉,你有閒工夫質問我們,不若往後山追一追,興許能趕上熱乎的屍體!」
捲毛料定堂春一行人正經官差,亂殺無辜不得,所以沒什麼怕的神色。官家確實不能濫殺無辜,但是帶走的人是蘇清和,堂春本就不能冷靜,經捲毛這樣散漫的態度,頓時火氣上頭,拔刀果斷削斷他的左手。
「啊!」
事發突然,捲毛眼睜睜看著自己整條手臂滾到地上。下一秒疼得渾身發抖,死命咬著唇才沒發出狼狽的哭嚎。
身後站的真山匪心落了下來,方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動真格的。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小步往後退。
暗裡埋伏的錦衣衛盡數獻身,長刀悄無聲息架在山匪脖頸上,於是再無人敢退半步。
捲毛原先以為只要這群錦衣衛沒了頭,起碼會方寸亂,到時趁機脫身就不是難事。所以才大膽答應那少年,配合演戲,並掩護他們撤離,現下竟是得不償失!
堂春將刀架在捲毛另一隻胳膊上,警告道:「考慮好再說話,我脾氣不好。」
捲毛看一眼反光的刀鋒,咽了咽口水倉惶道:「我們確實不知道他們是誰,前幾日那少年莫名其妙派人找到我們,要我們繼續頂著山匪的名義作亂,給了一萬兩銀子,付了五千兩,剩下五千等他們離開後會放在後山崖口。沒騙你們,不信現在可以去看,若那少年講誠信,銀子也該在....」
堂春將視線落到捲毛身後的山匪身上,膽子大的點頭附和,膽子小的看都不敢看堂春。
堂春忽收了刀,面無表情道:「押回倉慶,不長記性就多吃幾年牢飯!」
葉瀟一行人追去後山崖口,果然放著一個紅木箱子,但裡邊裝的不是銀子,而是白花花的石頭。
兩人風頭兩路,堂春繼續往後山深入,葉瀟則帶消息給霍池淵。
——
蘇清和只是中了軟骨散,意識尚且清明,話也能說。深山老林里,烏桑不知從哪尋的馬車,算不得簡陋,還有個圍棋盤橫在兩人中間。
馬車行駛不算慢,馬車內也算平穩。烏桑簡單處理了身上的傷,臉色微微發白,卻將白棋盒推到蘇清和面前,平淡問:「下一局?」
蘇清和沒動,而是看著棋子發呆。他滿心都是霍池淵現在如何了,與溫青峰對上沒有。心裡著急著卻不能被面前的少年看出來。
烏桑看他不動,兀自抓了把黑棋,說:「放心,棋子沒動手腳,路程尚遠,下棋解悶兒罷了。」
蘇清和心事重重終是嘆了口氣,捏了顆棋子,落在棋盤上。
「我要帶你去印疆,哪兒可謂世外桃源了,」烏桑慢條斯理落下一顆子,含笑道:「沒有人可以找到你,如果你聽話也能解悶兒的話,最後不論結局如何我都不殺你。」
蘇清和冷淡問:「為何是我?」
「難道還能是別人?」烏桑理所當然道:「溫青峰曾與我說過,他心悅大津一個有家室的男子。原本我還好奇會是誰,直到那日茶館聽曲碰上你,他從來不愛管閒事的人,竟願意出手助你。這原本沒什麼,他的性子我比誰都清楚,見一個愛一個,新鮮勁兒過了便結束了。」
蘇清和微微蹙眉,等待他的下文。烏桑吸了一口氣,聲音沉了沉接著說:「直到我知道,你竟易了容,真假難辨,他卻認出你來了。這還不算,他混進大周軍營只為殺了大津的霍將軍,我幾番追問下才知曉,那位就是他所說的,你的家室。接下來你應該也知曉了,霍將軍沒在西漠死他便追來大津接著算計,他是認真的。」
蘇清和心下一跳,面上不漏半分詫色,試探問:「你同溫青峰什麼關係?為何如此在乎他?」
「我同他?」烏桑捏著黑棋欲落不落,似乎在思考落在哪裡好,又像在思索蘇清和問的問題,半響棋落下才道:「據說他還半大時撿了我,是哥哥吧,但他不許我叫他哥。」
「你在大周印疆,他在大津元安,如何能撿到你?」
烏桑看一眼蘇清和,把手裡的棋子盡數丟回盒子裡,煩躁道:「不下了,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