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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榮插嘴說:「那也不能不請我們來啊,又不遠!怕容殊搶你媳婦兒啊?」
滿室老少讓辛榮的話逗得笑出聲,蘇清和面色一紅,他解釋說是身上的喜服襯的。
沒有灌酒,沒有鬧洞房,拜完堂眾人一同吃了晚飯,霍將軍抱著微醺的蘇清和回房喝合卺酒。
蘇清和眯著眼去接酒杯,沒醉,只是頭眩暈得厲害。他堅持和霍池淵喝了交杯,然後枕著他的肩休息。
霍池淵攬著他的腰,帶著他合衣躺倒在榻,蘇清和順勢側身依偎在他懷裡。
輕輕淺淺的呼吸灑在霍池淵面上,帶著清甜酒香,同他喝的酒氣味為何不同?疑問著便直接吻上去,他得嘗一嘗是不是真有不同。
半響蘇清和漲紅著臉推開他,喘著氣說:「今日不可,我娘還歇在島上,聽到了不好....」
霍池淵咬他一口,打趣他,「拜堂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害羞,新人洞房情有可原,怕什麼?蘇玉塵,你幾日未曾與我同房了,如今洞房還不行,你是不是厭倦了?」
蘇清和捂著他得嘴,糾正說:「你別陰陽怪氣,今日不許,就是不許。」
「看來是厭了,」霍池淵握著他的手嘆口氣,「今日不做也行,來日你得加倍補回來,如何?」
蘇清和連忙答應他,霍池淵覺得有趣把他抱到自己身上,悄悄說:「今日本來也不打算要你。」他指著門口說:「你看,我估摸著有五個人。」
蘇清和扭頭看,屋裡蠟燭點得暗,外邊比屋裡還亮些,倒映出的人影豈止五個,那是一群人在聽牆根啊....
霍池淵起身吹了蠟燭,幫著蘇清和寬衣躺下,抱著他說悄悄話,「如今戰亂已平熄,我與皇上說回鎮北,他同意了,待年安再大些我們就出發。」
蘇清和仰頭看他,「 年安滿四歲,怎麼說也得等他七八歲懂些事了再走。」
「三年嘛,很快的。我們四處遊玩等著他長大。」
蘇清和忽然笑起來,翻身騎在霍池淵腰上,俯身吻他。
「不是說不行嗎?」
蘇清和邊解自己的衣帶邊說:「他們人走了,況且我想了想,大婚不洞房不太吉利。」
霍將軍便恭敬不如從命,擁著他兩輩子的摯愛共享春宵。
——
霍年安一點點長大。從牙牙學語到知道害羞,再到現在褪去嬰兒肥,成為一個模樣俊朗小公子。
霍池淵將他送進宮那日,他沒有像當年一樣哭,只是抱了蘇清和很久,在他耳邊很小聲說:「你永遠是我的爹爹,今後你同大爹爹去哪裡都好,但要記得時常來看一看年安。」
霍年安確實沒哭,回去的轎子上霍將軍哄了蘇清和很久,怎麼也哄不好。
「又不是再也不回來了,你要想他,咱們隨時來倉慶看他。」
聞言蘇清和哭得更厲害,話都說不出。霍池淵又道:「那,要不再在倉慶留幾月,如何?時長進宮看看他,看他過得怎麼樣,還習不習慣。」
蘇清和這才沒哭了,靠在霍池淵肩緩氣。霍池淵真叫他這模樣逗笑了,不過轉念一想,他的玉塵也不過才弱冠,正需要疼愛的時候。
在倉慶的最後幾月,他們時長住在校場的竹樓上,偶爾騎著無羈驚鴻去洪湖草原。躺在無盡的草原上,一同欣賞碧海藍天。
他們在三月後的陽春離開了倉慶,霍池淵說要帶蘇清和去鬼神廟還願,繞了遠路趕往鎮北。
終於找到霍池淵說的鬼神廟,卻發現只剩廟堂廢墟,已經看不出原身是什麼模樣。
霍池淵踩著碎石往裡走了幾步,房柱高高立在風裡,柱面刻著蒼勁有力八個字。
白駒過隙,唯愛能止。
簡短八個字,涵蓋了兩人的前生今世。
廝殺聲仿佛還在耳邊,當年這座廟宇建在這一處顯得格格不入,霍池淵是抱著必死的心踏進來,他只為求一個心安,比死更可怕的是,他想到蘇清和從此又是一個人了…
察覺霍池淵的異樣,蘇清和安慰一般抱著他的腰靠在他懷裡。
霍池淵沒問,他也沒主動說,陰陽相隔那幾年他是怎麼過來的,更沒有說他是用何等方式來尋他的。
這是兩人的禁忌,時至今日,蘇清和想通了,他都要告訴他,向霍池淵討回上輩子度日如年的單相思。
這輩子,城牆跳過,戰爭也沒能避免,鬼神廟給他們的成全便是現在,彼此攜手共度餘生。
「阿淵,我娘一家會來鎮北嗎?」騎在馬上,蘇清和靠著身後的人這樣問。
「會,他們要看著你風風光光嫁給我。」霍池淵笑道:「你所牽掛的人,最後都會陪在你身邊,因為他們都舍不下你。」
岱青未俞林,福安,林湘一家,還有遠在宮裡的霍年安。不論在哪裡,他們心裡總會記掛著一個少年。
在不遠的將來,未來的某一天,這一群人會像在他們成婚的那個島上一樣,齊聚一堂,再度暢飲,談不盡的世間奇聞趣事。
鵝毛滕雪飄飛半月,四方院子堆積白雪厚厚一層。臨近晌午,長廊拐角走來個穿暗紅色斗篷的俊逸男子。
又過了排排海棠樹的小道,他跺了腳底的雪推門進去。
繞過素雅的屏風,終於在雕花窗下的案幾尋到那抹白色身影。他一手握墨筆,一手抱暖爐,趴在案幾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