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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無策?」蘇清和喃喃重複一句,他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離體,坐著的不過一具行屍走肉。
「小公子,您別難過若是——誒?小公子?」
王大夫本想安慰他幾句,見他起身走了,那神情,別不是想不開吧。
蘇清和大氣不敢出,他自問,錯了嗎?只是想將常羨從霍池淵生活中剝離出去,換他今平安順遂,最後反倒弄巧成拙害了他。
蘇清和走路不看路,撞翻了水果攤子,果子咕嚕滾了一地。他看著果子不知道要怎麼辦,不知要去撿,也不知要賠禮道歉,只愣愣看著,面色白得可怕。
「哎,你介人恁麼不——」小販沒說下去,這小少年怎麼了?他還沒說什麼呢,怎麼就一副要哭的表情,這這這...
他自己撿還不行嘛...
作者有話要說:
小販:碰瓷!
第十八章 給點甜頭就想跑
「霍府」大大的牌匾之下站了兩位魁梧精壯的守門人,握著佩劍目視前方。
他們看著一位面無神色的白衣少年走過來,略過他們直接進鎮北王府。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出手攔。這少年他們不陌生,就是前些日子他們家王爺在大門口還摟摟抱抱的那個嘛。
不知緣何王爺病了以後再沒見過了,想來是王爺心頭寶,誰敢攔!
常羨死在西郊校場的事兒除了當日在西郊的,王府裡邊的人一概不知。
更不知道鎮北王怎麼突然間就病了,看架勢病得不輕,喬大人吩咐不得外傳,封了消息,府中這才一派祥和景象。
太陽落西,一路上沒什麼人。蘇清和直奔乾陽殿,欲推門,喬風和冉岑寧正從裡邊開門出來。
蘇清和喬風二人頓住,冉岑寧則蹙眉打量蘇清和,她問:「他是誰?」
「…你?」喬風看上去很鎮定,但其實心中策馬崩騰,詐屍了?常羨詐屍了還是頭七回來,過去才三日……那是詐屍了!「常羨…你怎麼…你不是…」
如何說好像都不太妥。即便是詐屍,喬風覺得自己意料中的平靜,除了掩在背後的手在抖外。
「我想見他。」見喬風仍舊愣著,蘇清和補了句,「我想見他。」
「你見源真哥哥做什麼?」冉岑寧昂起頭表情不善。要換做往常,見到蘇清和這樣好看的,她也是要欣賞一下的,受宋玉影響,喜歡漂亮的。
但現在不行,她護犢子,自家哥哥躺著生死未卜,憑什麼放一個外人進去!
蘇清和沉默了。這輩子,於霍池淵而言,他什麼都不算。甚至連見一面的理由都沒有。
「喬風,不許放他進…」
冉岑寧正說著,喬風鬼使神差拉著她讓開路,蘇清和說什麼他都不在意,眼下王爺這般,最想見的定是這人。
鎮北那邊還瞞著,若是這人也沒法子,只能通知老將軍來倉慶看兒子了!詐屍就詐屍吧,死馬當活馬醫。
「喬風你怎麼讓一個外人…」冉岑寧責怪喬風,喬風推著這不依不饒的大小姐往外走,「他能要二爺命,不是外人!」
能要命就能救命。
才餵過藥,屋裡瀰漫著藥味的苦腥。掃過屏風蘇清和看清榻上的人,眼淚再也憋不住了。肉眼可見的消瘦,面無血色,緊閉著眼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蘇清和沒見過這樣的霍池淵。他是一個大將軍啊,沙場上的活閻王,怎麼就能病了呢。
蘇清和走過去,他什麼都說不出,只是握著霍池淵錦被中的手,涼涼的。比蘇清和的手都涼,以往都是霍池淵幫他暖手的。
身上也涼,蘇清和害怕他冷,脫了自己的外袍爬上床環著他的腰,緊緊挨著霍池淵。錦被細細顫抖,蘇清和知道病人需要靜,但他壓抑不住,他就是害怕。
他抱著霍池淵卻得不到回應,如同當年得不到回應的三年。
「阿淵。」蘇清和哽咽的撫摸他的臉,將霍池淵一點一點輕輕往懷裡抱,「霍源真,你不許睡了,你再睡我就氣你,你聽到沒有?」
蘇清和哭著威脅人,這是他以前最嗤之以鼻的方式,甚至覺得好笑。
現在他又覺得威脅人真要分方式和人的。
他不明白常羨在霍池淵心中意味著什麼,他以為即便不是做戲,短短几日相悅生生剝離不至於此。
「早知如此,我……」蘇清和很痛,心臟很痛,他無力的喚霍池淵。
但,始終沒有回應。好像回到了,失去霍池淵那兩年。
每天等啊,盼啊,總不回來。雪落了又下,花開了又謝,那個對自己說等他回來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是不是被夢魘住了,還是說重頭到尾都不過是他迴光返照,對人間的痴念與不甘。
「霍源真,我好冷。」蘇清和怎麼也捂不熱他。
這輩子,蘇清和被執念桎梏了,他才看不到,這輩子霍池淵看他時每個包含異樣的眼神,每個細緻入微的照顧,以及無限度的寵溺。
無關風月,這是用時間堆壘的愛意,是年復一年的相思匯聚。霍池淵對蘇清和每一次不由自主的親昵都是失而復得後的倍加珍惜。
不是蘇清和,重此一遭誰又能一眼撼動霍池淵的心。一見鍾情是見色,長久生的才是愛。
蘇清和如此了解霍池淵,卻忘了他其實不輕易生情,認定就是一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