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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乖順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要見了要見了
第四章 你別怕。我不碰你。
孫管事早知曉他是西漠趙府送來的人,看他還算聽話才又囑咐:「在王爺跟前當差有好處也有壞處,你自個兒小心些。二爺那屋一定要等喚了再進,他素來不喜屋裡有人,特別是你這種外來的。打掃時也得趁白日裡王爺不在,每處都仔細些,一點灰都不能落。對了,別亂動裡邊的東西,二爺見了會惱。」
看了四處無人孫浩又低聲道:「翻時也千萬要小心,別變了位置!」
翻時小心?蘇清和面露疑色,摻著夜色叫人看不真切。
孫管事絮絮叨叨許久才離開,蘇清和這才得以進殿關門換衣。
一路顛簸的厲害,小半月也沒能將身上的鞭傷徹底養好。幾處深的結痂又裂開,裂開再結痂,如此反覆越發嚴重起來。
滲出來的血水濕濕與衣服黏在一處,蘇清和光是將衣服剝離血肉就費了很大的勁。
肩上那到口子與小腹上青紫裂開的口子尤為嚴重,這些裂開的口子沒藥可上,蘇清和稍微擦了擦,換上孫管事給的衣裳就出了門。
頭昏越來越昏沉,蘇清和估摸著,定是他不爭氣的身子在路上感了風寒。他顧不得這麼多,徑直到乾陽殿,立在門口候著霍池淵,蘇清和很想他。
在殿外足足站了半時辰,始終不見霍池淵來,傷口冷得發疼,他趁沒人注意,推門偷偷溜了進去。
殿中無人卻點燈,裝飾素,沒擺過多的物什。還熏了安神,蘇清和素來聞不得這些碳啊香的,一時覺得頭更昏腦仁也疼。也不敢貿然將香滅了,只能憋著口氣繞過雕花屏風進內室。
還未進入,視線停在床榻,熟悉柏木透雕漆畫花鳥紋撥步床。第一次同霍池淵坦誠,無數次翻雲覆雨皆在這張榻上,如今回想起,面上不禁發燙。
蘇清和欲蓋彌彰別開臉,又望見右面雕花物架上空出的一槅。當年那處該放著一盆忘憂,還是蘇清和逼著霍池淵擺上去的。餘光忽瞟到物架另一槅躺著一塊玉,上等海棠花雕玉佩。
他鬼使神差伸手將玉佩取下來,又摸出自己袖袋裡的那一塊,仔細對比,竟一模一樣!連玉側雕刻細小,仔細看都難察覺的「源真」二字都有!
明明是同一塊玉,怎麼就成了兩塊?
細想又覺得情有可原,這輩子霍池淵還沒遇到蘇清和,玉佩還在他自己這裡也正常。
思忖間,外邊有響動,門被推開。
隔著屏風蘇清和慌忙把玉佩放回原。自己身上這塊來不及收,屏風那頭已經繞過來一個人,只好悄悄將玉佩掩在袖中。
剎那間,四目對上。蘇清和呼吸停滯了,來人比他高一個頭,走近需仰視。
對方穿著藏青色袍子,面若玉冠,俊美倜儻的面容和他記憶中的模樣差不了多少。真說哪裡不同,就是現在的面容看著稚嫩些,一身風流痞子氣也不似三年後的沉穩。
二十五歲的霍池淵是這樣的。再見故人不免一陣恍惚,心底委屈漸涌,蘇清和瞬間酸了鼻子。就是眼前這個人,他說不會丟下自己。後來不僅丟下了,一丟就是一輩子,是個壞東西。
這樣埋怨著,眼眶浸潤了。蘇清和咬唇憋著,喉嚨不由苦澀難耐。
他明白,不是重逢時,不行重逢宜。
霍池淵則愣怔一瞬,蹙眉上下打量他,狹長眸子滿是疑惑。
「我..孫管事讓我來打掃…」蘇清和怕霍池淵覺得他擅闖寢殿居心叵測,於是張嘴解釋,出口的聲音說不出的沙啞。
他忽垂眸閉了嘴,再多說兩句恐會控制不住哭出來。
霍池淵像在思索他的話,又像在想別的什麼。再次上下打量他一圈,遲遲開口冒出兩個字:「常羨?」
「…是。」
蘇清和被他打量得不自在,下意識退後小步。常羨這個名字對他來說還很陌生,忽然被叫起來也難反應是自己。
各自沉默良久,霍池淵突然走近,抬起的手指腹輕合,捏著他薄薄的下巴,將他的臉慢慢抬起來細細端詳。
對方眼睛不敢看自己,倔強的垂著眸,發紅的眼尾閃著水光,這副要哭未哭的模樣很勾人。
霍池淵再湊近他一點,兩股溫熱的氣息纏繞住了。他低著嗓子卻放緩了語氣,似帶了點溫柔,問:「你怕我?」
蘇清和搖頭,鼻子越發酸痛,淚就繃不住了。於是在淚洶湧下來時輕輕補了句:「我怕.....」
不怕為何要哭,既解釋不通,他就必須要怕。這樣說著,他肩膀止不住的顫動,到底是因為委屈,還是單純的害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就這麼仰著腦袋看霍池淵,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流,卻一點聲響沒發出。他想霍池淵能抱抱他,或者他不管不顧撲進霍池淵懷裡,和他說好多好多...
霍池淵神色變了變,放開他的下巴就要幫他擦眼淚。到半空又覺得不妥,收回了手,認真和他說,「別怕,你別怕。我不碰你。」口氣就像哄小孩。
蘇清和哭得胸悶兀自緩了口氣,還是道:「怕…你會殺了我嗎?」聲音略微沙啞著,他還沒哭夠,他又見到了摯愛,在失去三年後。他在意霍池淵心裡怎麼想,是趙府來的臥底,還是無關緊要的人,稍不高興就能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