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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失神。
肖銘吃得歡,正想問老闆要第二碗米粥時瞅到蘇清和只用筷子攪粥,便道:「不好吃嗎?我覺著還不錯啊。」
蘇清和回過神溫和道:「太燙了,我散散熱。」
肖銘還想說什麼,忽見清風拂過,吹了一縷發在蘇清和面上,飄飄忽忽加之一張絕俗的臉。
謫仙啊謫仙!
肖銘突然覺得把蘇清和借出去換二十個江家弟子屬實虧了,起碼三十個!
下午蘇清和隨著肖銘一眾人去腐敗街,案發現場『三香閣』蘇清和掃了一眼,覺得名字就像賣姜醋茶的鋪子。
酒樓歇門一天一夜,封鎖著現場,進去酒氣濃重夾著胭脂水粉氣,混合著怪異又惡人。
蘇清和跟著他們上樓,昨夜案發的廂房地上依舊一片狼藉,嘔吐物的惡臭實在難忍。
現在出去多少不大妥,蘇清和被熏得無暇同他們一起跟進案子。
他轉身去開窗透氣,推了幾下沒打開,仔細瞧才發現窗子被釘上了。
酒樓釘窗子做什麼?
他湊近了瞧,釘子和印子看著都新,心想難不成肖銘為了保護案發現場才封得這麼嚴實?
「這是你們釘的?」蘇清和問身旁的石頭。
石頭面露疑色,揣好案本湊過來看,他推了推窗扇,紋絲不動。
「沒事兒誰釘這玩意兒。」
石頭從地上撿了個鐵皮酒壺直接鑿窗,「今早也沒注意這窗封著,哪家酒樓廂房興封窗啊!」
正鑿著木屑亂飛,石頭扭頭看一眼蘇清和道:「你邁開些,當心飛臉上。」
蘇清和長得細皮嫩肉,看著比肖銘這個闊少爺還要貴重,年紀又尚小,石頭全當照顧弟弟了。他看蘇清和不動「嘖」了聲背身擋著接著鑿。
肖銘聞聲過來同蘇清和並排站著看石頭鑿窗,「咱來查案,石頭你抄家來了?」
「真要抄,他們也得受著不是?」
推窗鑿出個拳頭大的洞,石頭丟了酒壺,他徒手生生將整個窗掰了下來。蘇清和率先探身過去看,下邊連著洛河,窗台上什麼都沒有。
他伸出兩指擦過,指腹上淡淡一層灰。肖銘看一眼,譏笑道:「封死了台面還這麼幹淨,三香樓每日從外搭梯子爬上來掃的?」
笑過以後肖銘嚴肅了臉,「走,咱們找扈老鴇談談!」
蘇清和從窗外探回身子,「大人別急,您先看看這」
蘇清和讓開一點位置給肖銘,他指著窗子左邊白牆,「那有個手印」
淺淺一層粗略著看不出,隔近了就能發現蹭到的牆灰顏色深淺不一。
「欲蓋彌彰釘了窗,窗台又被刻意打掃過。」
蘇清和若有所思問:「請問大人,御史家的公子昨夜是怎麼說的?」
肖銘:「說人不是他殺的,喝酒喝蒙了一覺醒來人就死了。但伺候他的那個小倌又一口咬定人就是他殺的。」
「小倌呢?」
「今早一併關昭獄了。」
蘇清和又問:「可知道昨夜左邊的廂房是誰?」
肖銘讓他問蒙了,看一眼石頭,兩人一起搖頭。
「你懷疑是左邊這個廂房乾的?」肖銘對石頭努努嘴道:「問清楚是誰然後帶回去。」
蘇清和扶額失笑,肖銘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需要改改。
「肖大人,切勿打草驚蛇。這事不一定,只可能和左廂房的有關。眼下得先弄清楚昨夜在裡邊的是誰,不用大張旗鼓,私下問問就行。」
「石頭去」肖銘吩咐。聞言石頭轉身出去了。
肖銘百無聊賴,抱著臂瞅著蘇清和。這人蹙眉正想事,好似隔絕了所有紛擾,認真且專注。
肖銘自覺十五歲風流至今十年有餘,形形色色什麼樣的男男女女沒閱過?卻難得蘇清和這麼驚艷又脫俗的,放眼整個大津恐怕都難有!
玉樹臨風,金枝玉葉,看似隨和實則清清冷冷。他覺得,蘇清和要是個姑娘的話一定很搶手,提親的要將門檻踩爛了,即便如此也難娶到!
什麼叫可遠觀不可褻玩,這就是。
這麼想著肖銘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肖想一個男人!他咳了兩聲摸摸鼻子,甚感不自在,索性轉身和後邊的兄弟有一句沒一句聊。
蘇清和沒發覺他的異常,還沉浸在窗上的釘子印上。
太刻意了,他隱隱覺得應該是有人故意將窗釘上,目的就是要把他們往這邊引。
蘇清和覺得掃乾淨窗台,並不是想要掩蓋什麼,甚至牆上留下的手印也是故意為之。
試想一下,即便窗台真留下什麼犯罪痕跡,大可滅跡,何必多此一舉將整個窗都釘上。
還有那手印,只單單貼著窗側有,若是歹人從這個窗攀到左廂房的窗,中間這堵牆勢必會留下腳的擦痕,然而什麼都沒有。
有人在披著欲蓋彌彰的殼子欲蓋彌彰!
肇事者同受害者雙方身份地位皆不低,並且都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主,鎮撫司審理不了這個案子只能遞上去。
若御史家的公子說的是實話,那一定是...一口咬定他的人有問題!是誰布的好棋竟將鎮撫司也一併算計進去?
石頭大步跑回來,肖銘蘇清和一同看過去,聽他道:「是顏齊衡。」
昨夜在左廂房的是顏齊衡,顏丞相顏文博的嫡二子,翰林院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