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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喊疼,只在受不住時溢出變調的輕喘。饒是如此,霍池淵便更像遭受重創的小狼崽,一有風吹草動便要害怕起來。蘇清和不願他的阿淵這樣小心翼翼,所以即便很疼,他也要將他抱緊,拋卻所有,只要這個人。
「玉塵,我對不起你,我該死…」霍池淵在這剎那終於繃不住,蘇清和躍下城樓那一瞬仍歷歷在目,他魂都嚇丟了,便再也忘不掉,「我最該死…我好恨啊…玉塵對不起…」
霍池淵撐著手,斷斷續續的自我控訴,出口的每個字像刀子一般,重新牢牢插在他四肢百骸。眸中淚水匯聚,大顆大顆砸在蘇清和面上,對蘇清和來說亦如針扎。
蘇清和不願聽也不願他再說,揚起下巴吻住他的唇。本不是他的錯,何要他這般無措得折磨自己。蘇清和從沒怪過他,也不想他的阿淵不放過自己。
霍池淵永遠是他最黑暗無助時照亮他的那束救贖的光。
霍池淵將他抱起來落在懷裡,彼此貼得更緊些。蘇清和吃痛一瞬,吐出一口氣再度抱緊他的脖頸,無張法的吻細密落在他臉上,淚很咸,舌尖觸到便苦到心裡,他的阿淵心裡一定比這苦上千百倍。
霍池淵預備有動作,想起蘇清和皮薄,榻硬了便磨不得,於是抱著他起來,點了蠟才在軟椅上坐下。
燭火雖淡,掃去黑暗蘇清和終於得以看清他的阿淵,依舊是這張令人朝思暮想的臉,那雙泛紅的眼眶裡有他的影子,被這樣看著周身都暖得厲害。
無論上一世,還是這輩子,他的命總有一個霍池淵在背後拽著,這便是天命。
霍池淵握著他的腰慢慢開始動作,蘇清和悶哼了聲理智同思緒慢慢渙散,掐著對方肩膀的指尖快要陷進肉里,又在剎那鬆開,搖搖欲墜之時環著霍池淵的脖頸,低下頭在他耳邊情不自已的喚他,「阿淵...」
「我在。」
「....阿淵,你在了。」
「嗯。」霍池淵顫抖著呼吸,抬起一隻手撫摸他的臉,拇指揉著蘇清和有些乾澀的唇,他把那聲我愛你化在這個輕柔的吻里,推心置腹相互交融。
在漫長的夜裡,孤盞搖曳的燭火不再寂寥,伴著它的有一個蘇清和,還有緊緊擁著蘇清和的霍池淵。
蘇清和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困在這如火如荼,如痴如醉,盛大而熱烈的愛里,清冷寡淡小半生,霍池淵成了兩輩子的例外。怪他的鐵漢柔情,溫柔本就是戰無不克,攻無不勝的武器。
所以,霍池淵值得被他偏愛與例外。
在寅時平旦的夜,在更闌人靜萬籟無聲時,蘇清和想嫁給霍池淵為妻。
「阿淵,娶我吧。」聲音虛浮無力,又字字清晰。意識迷離時,他聽到身上的人回應了。
「用我一腔愛意,換你余後年年,可好?」
「好。」
……
蘇清和再醒已是第二日黃昏日落。睜眼便瞧見霍池淵軍甲未退守在榻旁,王大夫正為他珍著脈搏。原是蘇清和昨夜裡心疼毒發昏了過去,請了毒老怪來。
「實不相瞞,此毒也出自老朽之手....」王大夫略顯不自在,踩了哪門子的狗屎,兩口子讓他迫害了....還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冤,毒老怪覺得自己比竇娥只差點意思。
「可有快速解法?」霍池淵問。
毒老怪搖頭,「唯有慢性解法,若不想吃苦倒也可以毒克毒,但如此一來只會加重毒根,況且現下小公子身子虧損得厲害,存了病根怕....」活不長久,但是毒老怪不敢說。
霍池淵點頭,「那就慢性解法,勞煩您再開些止疼的方子。」
毒老怪滿頭大汗退出房門,堂春端了食盒進來,怕吵著小主子,放下食盒只偷偷看一眼榻上的人便輕手輕腳退出去。
「阿淵。」蘇清和從薄被下伸出手,等霍池淵來握。霍池淵立刻蹲在他跟前兩隻手一起包著他的。
「吃點東西,待湯藥熬好再乖乖吃藥。」說著霍池淵把人小心扶起來坐好,將食盒中的粥取出來,坐到他面前,邊用勺子散熱邊道:「你一日未進食,今日只能喝粥,待明日稍好些,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尋來,好不好?」
蘇清和歪著腦袋看他一會兒竟搖搖頭,「那你餵我。」
「好,餵你。」霍池淵笑著吹了吹就要餵給他,不料蘇清和又委屈的搖頭,小聲道:「要抱著餵...」
於是霍將軍起身脫了戰甲才去抱人,蘇清和舒舒服服靠著他的肩蹭了蹭,手也跟著環上對方的腰,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依賴人得很。
慢慢將那碗粥半哄半誘此後他吃下去,蘇清和還是不肯放人,抱得緊緊的,霍池淵想將碗放了都不能,吻了吻他的額頭問:「身子不舒坦了?」
「想再抱一會兒。」蘇清和抬眼看他,眼裡忽現笑意,「不能再看你了,再看我要淹死了。」
霍池淵捏捏他的臉好笑道:「什麼淹不淹死,胡說八道。」
「霍將軍眼裡的愛啊,要將我溺死了。」
堂春再進來就看自家小主子賴著自家大主子不放,他貼心過去將空碗接了又遞那碗藥去,出去也不忘將門帶上。
霍池淵先嘗了一口不住皺眉,這藥太苦了些。蘇清和聞著藥味也跟著皺眉,將頭深深埋下去,只說乏了,立刻就要睡。
「將藥喝了再睡。」霍池淵已經舀了一勺到他嘴邊,「我嘗過了,只淡淡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