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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悸回頭,「別等,你得在玉塵身邊。」
營里的軍士也剛撤回到營地,正是混亂時。容悸不遮不掩往蕭景的帳篷走。即便穿著常服看著面生也沒人攔,因他的氣勢就像什麼大人物一般,況且他去的方向竟是太子殿下的營帳。
別的時日暫不提,就這些時日,他們的太子殿下可謂暴戾得厲害,以往陰晴不定都不算什麼,現在只有陰。雖不知道這位英雄是誰,敢這麼大刺拉拉進去的,都能稱作漢子!
容悸掀帘子進去時裡面圍著許多人,連蕭景貼身侍衛徒言面上都露著慌色。
「太子不配合,這可如何是好?」軍醫拿著燙紅的剪刀為難,他轉頭望著身後一眾人,「再耽擱血止不住就有生命危險了!」
蕭景蒼白著面,睜著眼卻不聚焦,沒了往常的陰沉狠厲,脆弱的不真實。容悸站在人堆後邊捏緊了拳頭。只憑肉眼只知他傷著了胸口,盔甲卸去,唯有一片血污。
徒言好言勸道:「殿下,先止血吧。容公子已經派人去尋了....」
蕭景氣息微弱,仍然惱怒道:「出去,都滾出去!」
屋內一眾人當然不會真出去,即便如此,軍醫也不敢再動刀,徒言亦不敢忤逆蕭景。
「我說出去!」蕭景暴怒起來,眉頭緊蹙,瘦削的下顎線滑下一滴汗,疲態盡顯。經這一吼,軍醫也不敢再呆下去,提著藥箱預備滾出去。
容悸心裡氣,一腳踹翻身側的椅子,三步並兩步走上去,「蕭景,你想死是不是,既然想死就不要浪費時間,我給你一刀,免得你遭罪!」
屋內頓時一片寂靜,旁人大氣不敢出。蕭景呆愣一瞬,看清來人不管不顧想下榻。容悸將他推回去,對軍醫道:「先給他止血!」
看蕭景張張嘴想說什麼,容悸不客氣道:「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
蕭景果然不說話也配合軍醫治療,只是緊緊抓著容悸的手,冒汗了也不願放。容悸看他這模樣心生不忍。蕭景胸口被刺了一刀,饒是如此,這人還能醒著可嘆身體素質不一般。
軍醫忙活半響終於將血止住,上完藥包紮好外邊天漸漸暗下,眾人退出後蕭景沒熬住閉上眼。
容悸坐著陪了會兒想找些吃食給他,畢竟一日未進食對傷口癒合也不利。
怎料才起身,方才還睡熟的人立刻驚醒。
「彥今!」蕭景脫口而出嚇了滿頭汗。見狀容悸亦愣怔住,意識到對方可能以為自己要走,又坐回去,取了帕子幫他把額頭的冷汗擦了,「我只是想給你弄些吃的,你好好躺著等我。」
蕭景搖頭,「你別去,我不吃。」
「你,你就是活該!」容悸抽出自己的手,預備往外走,蕭景慌張下榻一把抱住他,「別走,彥今我再也不逼你了,求求你別走。」
容悸閉閉眼,心裡堵得慌。以前他總在想,在蕭景眼裡自己到底意味著什麼。現在他又想問問自己,又怎麼看待蕭景。
當年蕭景扮成街頭混混幫他追回被盜的荷包,因此受了傷,容悸看他可憐才收留了他。這人潛伏在容悸身邊近五年,皆是為鞏固太子位,方便日後攻打大津。
得知真相當日,容悸說不上難受,只覺得一腔熱情餵了狗。
後來,蕭景強要了他。這便是恨的開始,可不知為何,日子一長這恨就變了味,他竟習慣有蕭景睡在身側的日子。
這感覺就連他自己也不願深想。
但,在放天燈那日,他選擇赴死那日,就在可能再也見不到蕭景那日,他終於想通了。
他愛蕭景。
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在蘇清和的庇護下坐上大津的皇位,他怕那萬人之上的皇位是無數人命,是屍骨堆砌,是鮮血浸染。
若蕭景的血也包含在內他會痛苦一輩子。
他矛盾著,時常自我折磨。不能辜負蘇清和,又舍不下蕭景。從前他以為對蘇清和是喜歡,是愛,但都不是。他感激蘇清和,心疼蘇清和,所以才想給他更多,其中說不清的感情可歸結於他前半生缺失的親情。
但容悸分不清,所以固執的將蕭景在心中的位置忽略。他不能否認,也否認不了,決定從倉慶返回西漠那夜,他反反覆覆問自己,要什麼,每一遍都不由自主,潛意識的想到一人。
他要蕭景。
容悸閉閉眼,兩行清淚滑出,他終究是沒能抗拒蕭景。他轉過身,礙於蕭景身上有傷,輕輕抱著,良久才略帶埋怨呢喃:「你這個混蛋。」
蕭景習慣容悸這般怨恨他,這兩個詞也不是第一次聽,只是容悸第一次主動地,心甘情願的抱自己,僅這一個擁抱他都覺得胸口上的傷很值。
爾後容悸抬起頭來,不摻雜任何情慾吻在蕭景唇上,一吻結束又捧著蕭景的臉道:「你乖乖躺好,我去弄碗粥來給你墊墊肚子。」
蕭景整個愣住一言不發,容悸就看著他的眼睛等他回答,半響蕭景才恍惚道:「你不走?」
「不走。」
「以後呢?」蕭景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容悸頓了頓,嘆了口氣道:「我跟你回大周。」蕭景還在愣怔之際,容悸又道:「但,你不能納妾,只能我一個。你將來是太子也好,皇帝也罷,只能是我的,能不能做到?」
「你願與我成親?」蕭景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聽不懂人話算了。」容悸面頰微紅,掙脫開就想跑,蕭景忽笑起來,抱著他就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