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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雖然是小姐的奴婢,可她們同小姐一塊長大,情分十分深厚。繁星大膽問出的話,其實也是她想知道的。
賞賜的聖旨是與李明博他們一起到的,這旨意一到,安定侯府的大門也開了。
接了聖旨以後,何氏激動得直淌眼淚,連說要將聖旨和聖上賞賜的東西都拿去祠堂供起來,府中的管事丫頭,也覺得主家頗得聖恩,於是都覺得臉上有光,歡騰無比。
素月與繁星被何氏細細問話,李明博卻敷衍了幾句,便不顧他人,獨自己進了書房,然後將自己鎖在了屋中。
他慢慢踱步到一旁的軟榻上躺好,突然覺得身心俱疲。
李明博在皇宮裡驚懼交加,來回時又吹了寒風,許多雪還飛撒在身上,浸濕了衣裳。
他躺著躺著,就感覺嗓子干啞,頭暈乏力,四肢酸痛,甚至還十分睏倦。
李明博沒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過他額頭和臉頰都在發紅,若是有人來碰一碰他的皮膚,定能發現他的體溫滾燙無比。
李明博燒得難受極了,甚至他腦子也如同一團漿糊一樣黏黏糊糊,混混沌沌。
迷糊之間,他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同虞裊大婚的那一日,可奇怪的是,這一次他竟然逃離了新婚之夜,將虞裊一個人獨留在了新房之中。
李明博喜愛的是虞阮,一顆心也全在虞阮身上。
所以和虞裊成親之後,每當虞阮來府中遊玩,他都要費盡心思,使盡渾身解數來得到虞阮的青睞。
虞裊安分守己的呆在後院,漸漸的對他的事絲毫不再過問。她受府中的人看不起,被他母親欺負,這些他一一看在眼中,卻下意識忽略她困難的處境。
後來虞家敗落,虞植因貪污而被流放。虞裊也因病身死,他終於如願娶了純善可愛,熱情大方的虞阮。
那時虞阮有了他孩子,婚後他對虞阮也百依百順,可是心裡卻也偶爾會想起早早身死的虞裊。
她性子是愛靜的,有時她會坐在窗邊默默讀書,有時又姿態優雅的調香。
日子這般過了下去,直到李明博發現,虞阮並非如同他心裡的那般善良純真。
她不會像虞裊一樣看書薰香,也不愛下棋彈琴,虞阮是真的將自己看上眼的男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仿佛這般,才能體現出她的本事,才能滿足她的虛榮心。
後來他才明白,虞阮嫁他,只是因為虞家敗落。她同李首輔二公子李東陽的婚約不得不取消了,更不巧的是她當時懷了孕。
直到一日,李明博同虞阮起了爭執,這是他最屈辱的一日,因為虞阮懷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李東陽的野種!
躺在塌上的李明博臉上漲紅,眉頭緊緊的皺著,昏睡的身體也抽搐痙攣了起來。
他越發的想起虞裊的恬淡無欲,溫柔解意來。
同時,李明博徹底的和虞阮撕開了臉皮,大吵大鬧,就在同一天,皇帝清算了他家。
謀反之罪,侵占民間耕地的罪責,以及侯府中人替虞阮做下的許多惡事,一樁樁,一件件,簡直罄竹難書。
李明博一家都被下了牢獄,他在秋後就要被問斬。
身陷囹圄時,一日一日的絕望之中,他腦海里想的卻全是虞裊新婚之夜時,嬌柔羞怯的看著他,輕聲喚他的那一句「夫君」。
直到上了刑場,將要身死之際,李明博才猛然醒悟,他原來早已將虞裊放在了心裡,只是他一直否認自己的情感,一直在心裡強調自己喜歡的人是虞阮。
一滴滴眼淚從李明博緊閉的眼角處流了出來,漸漸沾濕了髮鬢。
前來查看的何氏記得讓人去找大夫。
虞阮也著急得得擠在虞裊身邊,嘆氣道:「今日大雪紛飛,姐夫定然冷到了。」
虞裊坐在旁邊,故意拿出帕子輕輕擦了擦李明博的眼淚,附和道:「說的是呢,想來侯爺是今日被凍到了,所以才發起高熱來。老夫人不要太過擔心,侯爺年輕力壯,很快就能痊癒了……」
她強忍不適,隨意給他擦了幾下,要收回手時,不想卻被李明博灼熱的大手,一下子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
李明博猛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虞裊,眼裡全是失而復得的欣喜:「裊裊,你沒事真的是蒼天憐憫!」
虞裊:「……」
這位安定侯,多少有點病吧?
第25章
虞裊不適, 他她想要掙開李明博的手,誰知他卻緊緊的攥緊了,根本不放開。
「裊裊, 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看著虞裊,嘴邊帶著笑, 眼睛卻發紅, 一滴滴的眼淚直接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這奇怪的情態, 讓虞裊又尷尬又不適:「侯爺今晨才見過我, 莫不是燒糊塗了,才說些胡話。你快放開我,別再胡說了。」
「我不放,這輩子都不會放。」李明博卻壓根聽不懂一樣,直拉著虞裊流淚。
何氏笑容有些難看, 嘴裡卻打趣道:「你們小夫妻果然新婚燕爾, 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瞧瞧咱家侯爺, 都病糊塗了還抓著人不放。」
何氏看著這一幕,心裡又是醋自己的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 又覺得虞裊手段太高,才過門沒多久就將她兒子攏住了,這才讓他發著高熱, 都心心念念著她。
虞阮站在一旁, 指甲陷入了掌心,刺痛感讓她笑容也有些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