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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運氣不好,分到環境惡劣的號房,或是他心緒不寧,煩躁不冷靜時,還能噴灑噴灑這個,以起到醒神專注的作用。
兩日後,虞裊一家都去渡口,送關泰回江南道秋闈。
這樣與家人分離的體驗,對於虞裊而言,再母親去世後,她就很少感受過了。
渡口處的軟轎旁,關泰站在窗子旁邊,不斷囑咐和關瑤和虞裊。
「瑤瑤性子大大咧咧的,日後哥哥不在,你要好好照顧小妹。小妹心細,卻又單純,在你和皇上還未正式定下婚約時,都要堅定立場,不要被他哄了去。」
皇上舉止輕.浮,言辭不莊重,他是親眼見過的,所有生怕那人將自己妹妹哄了。
為了讓虞裊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忍不住連自己都貶低:「總之妹妹只需聽哥哥一句話,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你千萬不要答應,還有你們的婚約,也要等哥哥回來再定下……」
虞裊聽著這久來的關懷,忍不住笑了笑,繼而眼圈紅了:「哥哥放心下場去,我什麼都聽哥哥的。」
關泰還想再說些什麼,關沐忍不住皺起了眉:「大丈夫婆婆媽媽,囉里囉嗦的,像什麼樣子!你快走上船,省得誤了時辰。」
兒子囑咐來囑咐去的,都是那些車軲轆話,他再不打斷,還不知道他要重複說幾遍。
關泰朝他和吳氏拜了拜,道:「那兒子就走了,父親母親要保重好身子。」
關沐看了眼已經快比自己高的兒子,忍住了心裡的不舍,溫聲道:「你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行事不要衝動。下場寫卷子的時候,注意尊誨,你也無需太過緊張,只要冷靜些就好。」
關泰點頭,一一應了。
虞裊和關瑤還是忍不住,戴上了帷幕走下了轎子。
虞裊眼圈紅紅,唇角卻帶著笑的看向關泰:「小妹就祝哥哥鄉試高中桂榜,來年春闈蟾宮折桂,高中進士。」
關瑤也附和道:「就是,我也祝哥哥順順利利的,等回家後,我就同素卿拜文曲星君,保准你考個解元回來!」
「多謝妹妹。」關泰笑了起來,「不管排名如何,我只求能中就好了,哪裡敢想什麼解元!瑤瑤和素卿都回去吧,今日天氣陰沉,渡口又人來人往,亂糟糟的,仔細衝撞了你們,我這就走了!」
他說著,就上了船,站在船的甲板上安踏,朝他們揮揮手。
虞裊站了一會兒,天上多雲而陰沉,連太陽光線都透不下來。
江水蕩漾與天際相接,不一會兒,關泰乘坐的船在她的視線里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吳氏上前拉住虞裊微涼的手,又摟住關瑤:「好了,好孩子,我們回去吧。」
虞裊點頭,和關瑤上了轎子。
第45章
關泰走了的當日, 白天雖然陰沉但也沒雨,但到了半夜就風急雨驟。
雨水如同跳珠一般,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頂上, 砸在地面上,濺起了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風荷院庭院裡種的花枝, 被狂風摧殘得歪歪倒倒的, 烏沉沉的天空中不時會划過刺眼的閃電。
虞裊睡著睡著, 只感覺自己渾身發冷, 身子上像壓了什麼東西一樣,沉沉的,悶悶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許久沒有做這個夢了,不知今夜為何又夢到, 她在一片吹吹打打之中, 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 嫁進了安定侯府里。
虞裊隱隱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她覺得自己在夢裡好像忘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無人陪伴著她,她只能自己抵抗著那些難以忍受的欺凌。
在夢中, 虞裊年紀還尚輕,卻已經拖著病入膏肓的身體,看著虞阮得意的神情, 李明博疼愛的神色, 何氏厭煩又不屑的嘲笑。
最後,她不可抗拒的失去了生息。
屋外的風雨在天亮時已經停了下來,到處一片寧和,只有香軟柔嫩的花落了一地。
虞裊昏昏沉沉的睡著,淚水一滴滴從眼角流下, 沒入了髮鬢和枕頭裡。
往日這個時候,小姐早就醒了,早就喚人進屋伺候洗漱。只是今日,素月卻發現小姐遲遲沒有動靜。
她輕輕推開門,走到床邊,卻見虞裊面色蒼白,眼皮微腫,臉上還有淚痕未乾。
素月忙輕聲低下身子,道:「小姐,小姐,快醒來,你是不是做了惡夢了?」
虞裊並未回答,依舊睡得昏沉。
素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忍不住驚呼:「遭了,怎麼會這麼燙?」
她連忙被虞裊掖好被角,急急忙忙去尋了寧德公主和吳氏。
此時吳氏和寧德公主已經早早用過早膳,正在池塘邊餵魚談話。
素月神色慌張,匆匆而來,寧德公主知道她一向穩重,鮮少會露出如此神色,除非是遇到什麼大事。
寧德公主忙問:「素月怎麼如此慌張?是出了什麼事嗎?」
素月連忙行禮:「回公主殿下,夫人,今早奴婢見小姐遲遲不醒,方才進去看了一下,發現她發了熱,如今還在昏睡著,便想去請王御醫來給我家小姐瞧瞧。」
王御醫是第一國手,虞裊離開安定侯府後,她又換了身份,王御醫也從禮國公府邸回了太醫院任職。
寧德公主聞言,連忙讓人取了她的牌子來,令人送素月進宮:「如此,你快快去請王御醫來。表妹身體弱,這病情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