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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裊細嚼慢咽,待吃完一塊藕,才漫聲說:「這倒是沒有,我是守禮節的人,還沒到那邊去,又怎麼會收他的東西。」
虞承聞言,倒是笑了起來,眼裡帶著一股看好戲的味道:「大姐也太古板了,你卻不知,昨兒個大姐夫還讓我帶了一對耳環並一隻桃花釵子給二姐呢。」
這樣親密的東西竟在這關頭上送,更何況釵子有表明心意的作用,桃花樣式又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之意。
這分明,已經明晃晃的在說安定侯已經和虞阮私定終身了。
劉氏這個兒子,真不知道是蠢還是毒,竟說這樣的話。
虞裊並不說什麼,只淡淡笑了笑,她身後的素月卻是暗暗攥緊了拳頭。
除她和虞承以外,其餘三人皆是臉色發青,虞阮泫然欲泣,她看了眼虞裊欲言又止道:「姐姐,承哥兒不會說話,你別放在心上。」
虞植更是氣得用力拍了桌子:「不會說話就別說!閉嘴吃飯。」
虞裊閉了嘴,此時管家卻帶了一個匣子上來,臉色竟隱隱有些喜氣。
虞植皺眉:「出了何事,怎在此時就來報了?」
管家抬著那匣子,喜氣盈腮道道:「是李首輔家的二公子送來的一塊玉佩,他言說那日在珍寶閣,自己想送一幅古畫給首輔大人慶生。」
說到這,他也覺得巧了:「誰料他自己挑選的畫卻不是真跡,還好咱們家二小姐慧眼識珠,害怕他被人矇騙,送了首輔大人假畫。於是咱家小姐立即就告訴了二公子真相,並將自己選中的畫割愛給了二公子。」
管家將匣子呈上給虞植:「首輔家二公子說,幸好有二小姐,才免了他丟臉。今日他逛珍寶閣看到一塊玉覺得只配咱家小姐戴,於是就令人送來了。」
虞植聞言,喜得站了起來:「果真是李首輔家的二公子?」
他接過匣子,並沒有遞給虞阮,而是自己打開看了看,發現那雕花匣子裡,果真雕了一塊蝶戲芙蓉的好玉。
虞植這才一臉驚喜的看向虞阮,將匣子遞給了她:「阿阮,你果真結了這樁善緣麼?」
那可是首輔啊!他多次想要結交都沒有什麼門路,哪成想自家女兒一出門,就給他送來這個巧宗。
他這二女兒,可真是個有好運道的,不枉他的疼愛。
虞阮笑著應了,眉眼好似含情一般,有些害羞道:「是有這麼回事,當初女兒不知他是首輔家的公子呢!只是擔心他被騙了銀子不算,還會在家中長輩面前丟了面子,這才直言相告。」
她說著,怯生生看了眼虞裊,好似怕被長姐責備般。
「只是二公子送來玉佩卻是有些不妥當了。此事原是事出有因,還請爹爹娘親還有姐姐,不要認為我們是私、私相授受。」
說到最後,她小臉發紅的低下頭來,害羞的咬住下唇。
「我看誰敢胡說!」虞植冷冷看了眼虞裊,心裡對二女兒更滿意了,他巴不得自家二女兒能嫁給首輔家的公子呢。
虞裊被虞植看了一眼,也不為所動,只覺得這一家人只有蠅營狗苟,全無半點羞恥心了。
虞植捋捋鬍鬚,對虞阮說:「這卻是你自個兒心善,才得來的回報,我們怎會怪你。你姐姐口笨舌拙的,你不要在意。」
虞裊垂下眼瞼,心裡冷笑。
她覺得,她這父親怕是被眼前餡餅砸暈了。
不過誰叫他已經停在五品的戶部郎中上十多年了,若當真能巴上李首輔,說不得他的官運還能再暢通一回。
所以,他恨不得去碰李首輔的腳呢,只是他也不想想,人家如何看得上他?
虞植心不在焉的吃完飯就去書房去了。
虞裊有些心灰意懶了。
上一輩子,她也好奇,虞阮後期怎會險些同李東萊定親。
原來那麼早他們就有了聯繫。
若非後來她父親貪污被流放,指不定虞阮當今嫁入首輔家裡了呢。
這般想著,虞裊也沒滋沒味的放下碗筷,輕聲說:「我已經吃飽了,便回去吃藥了。」
何氏只顧喜滋滋的捧著玉佩盤問虞阮和李家二公子的事,聞言倒是隨意擺擺手,放了虞裊回去。
虞裊出了花廳,穿過水榭時,發現池塘里的荷花,她還沒來得及細賞,就已枯敗了一些,於是不由嘆了口氣。
她身後,素月卻紅了眼眶,難忍的啜泣了兩聲。
虞裊一驚,她一回頭便見了素月通紅的眼眶,她無奈問:「好好的,你又是為什麼哭了?」
素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氣憤道:「小姐好性兒,您不生氣,我卻是氣死了!」
她用力喘了一口氣,才顫聲道:「那二小姐,上回言辭中就對姑爺頗為親近。這回怎麼敢竟私下就收了姑爺送來的耳環和釵子?」
素月罵了虞阮又罵安定侯:「那姑爺也是,放著您這位真佛不來討好,怎反倒送東西給別人?倒真是個睜眼瞎了!」
虞裊知她一向護著自己,聽了失了分寸的話,不由好笑又感動:「你氣什麼?我是真的不生氣,因為我不在乎。」
素月一臉不解:「那可是小姐未來的夫婿,您為什麼會不在乎呢?」
虞裊緩緩向前走,周遭都沒有人,於是她放心的說:「你不用知道得太多,你只需記得,我不喜那安定侯,我甚至厭極了他。等到了那邊,咱們對他也只是面子上過得去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