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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卿見了,害怕等會兒皇上頭疾又犯,只好說:「今日各家閨秀說不定都會來生辰宴,那位小姐定是出身名門的,說不定今晚上她也會來。萬一她來了,皇上豈不是可以順勢說明身份,定下求娶之意?」
陸子都聞言,心口猛然跳了一下。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是去歲他生辰時,也沒有見過虞裊來參加宮宴。
從虞裊的衣著配飾來看,他覺得她是官員之女,但應該不是高官之女,所以她才沒能來參加宮宴。
陸子都想到這,又冷靜了下來,只在御攆之中閉目小憩。
不多時,參加宮宴的命婦官吏都聽到一陣禮樂之聲,便知道這是帝王的儀仗隊到了。
遠遠的,只見一排奏樂的、提燈的、抬傘的、打御扇的依仗緩緩行來,中間腳步平穩,身著龍紋大氅的正是當今聖上。
王保卿隨時一旁,快到時他也開了嗓子高聲通傳:「皇上駕到——」
於是,兩側的官員與命婦、女眷都紛紛跪地行大禮,不敢直視天顏。
虞裊也朝中間的恭敬跪伏,低聲道:「臣女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沒有抬頭,只感覺到許多人的腳步一起走過後,獨有那九五至尊踏上了雕著祥龍騰雲的螭階,走上了至高的帝位寶座上坐下。
約莫過了一會兒,因為距離比較遙遠,虞裊只隱約而模糊的聽到一道矜貴而溫和的嗓音道:「眾位無須多禮,平身罷。」
虞裊覺得這嗓音太模糊了,竟讓她異想天開的覺得,這聲音竟有點像陸先生的聲音。
隨即,眾人拜謝,虞裊不敢再胡思亂想,只隨大流拜謝道:「叩謝皇上!」
然後她緩緩起身,坐回原來的席位。
第18章
虞裊剛剛坐好,就隱約聽到上面的帝王溫和道:「今日千秋佳誕,眾位來賀,朕心歡暢。所以今日不拘禮節,只暢所欲言,隨心遊樂便是。」
王保卿攜著拂塵,向前走下台階,又將此話高聲重複一遍,讓所有人都能聽到聖上之語。
雖然定侯府的坐席不在前方,也沒有太靠後,但那皇上的聲音還是有些模糊。
傳話的太監聲音倒是很清晰。
虞裊回想方才的那道嗓音,她忍不住咬唇,只覺得這聲音越發和陸先生像了。
她心想,聽聞皇上也是個仁愛寬和,溫雅端方的仁君。許是這樣脾性的男子,嗓音都有些相似吧。
虞裊悄悄抬頭往上看,只因帝王坐於高位,她也只能看個囫圇身影,看不清帝王的樣子。
只是,這身影好像也有些眼熟。
許久,樂聲大起,宮廷樂坊中人用編鐘、琴、瑟、笛等奏完雅樂,才有歌舞表演。
樂坊宮女身姿柔美,舞曲清雅歡快,歌者歌喉婉轉,悠揚悅耳,讓人忍不住沉浸歌舞之中。
待一曲歌舞畢,李智李首輔才帶領百官向皇帝賀壽。
陸子都自然將祝福笑納。
賀詞說完,李智朝上頭的皇帝笑問:「今皇上登基兩載,不知何時才能立後,令天下大喜之事,再添一件?」
陸子都想到虞裊,便溫和笑了笑:「你無需擔心此事,只怕好事將近了。」
因皇上已經及冠兩年,可後宮之中莫說皇后,就是個妃嬪侍妾也沒一個,眼看皇上半點不急,李智這才借著喜事,前來提醒。
聽聞皇上言「好事將近」,李智心裡鬆了口氣,面上帶笑的和皇上打趣:「既然如此,只希望皇上好事快成,屆時老臣才可向皇上討杯喜酒喝。」
李智想了想,忽然笑道:「臣聽聞之前皇上特意為安定侯賜婚,說是要借他們的喜氣一用。如今看來,這喜氣是借到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老臣敬皇上一杯!」
陸子都笑飲了,既然提到了被他賜婚的安定侯夫婦,那他自然是要一見的。
他側頭吩咐了兩句,王保卿就笑著揚聲同傳:「傳安定侯夫婦上前覲見——」
怎麼皇上突然就要見他們?
何氏和虞裊都驚了一下。
何氏急忙抬手整理了一下虞裊根本不亂的頭髮,急切的囑咐她:「你禮儀不錯,到時候陛見時你只要穩住心態,看侯爺怎麼答話,你就跟著怎麼答話,萬萬不可小家子氣,也不可胡言亂語。」
虞阮羨慕又妒忌的看著虞裊,心頭酸楚。
她也想見見皇上,看看天子是何種模樣,可惜她身份卑微見不得。
虞裊心裡雖有些緊張,卻還是笑著應了。
對面男子席位之中,安定侯站了起來,虞裊也隨他一塊聯袂上前。
漫不經心的陸子都隨意看了一眼,視線忍不住往低頭行來的虞裊身上停了一瞬,然後才緩緩移開。
奇怪,這個安定侯夫人的身影,怎麼竟有點像他的惜奴。
走近之後,虞裊才和李明博同時跪伏到地,行大禮道:「臣(臣婦)拜見皇上。」
聽到這嗓音,上頭的陸子都突然攥緊了酒杯,一時沒有說話。
虞裊心裡好奇,這位聲音和身形同陸先生相似的帝王,到底生了何種樣貌?
於是她小心翼翼的抬眼,朝上方偷覷了一眼。
剛好,陸子都的視線和虞裊的視線竟撞在了一起!
皇帝手中的酒杯突兀的掉到桌上,杯中醇香美酒灑了一桌又流到地上,惹得文武百官,命婦女眷都忍不住偷偷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