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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虞裊啊?」何氏瞧著每個都是御賜宮樣的首飾,滿不在乎的說,「公主說皇上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難免感到孤單。他是虞裊的先生,是她的長輩,所以接了虞裊進宮陪伴,這也是應有之義啊!」
「應有之義!什麼是應有之義?」君奪臣妻是應有之義?還是威脅恐嚇勛貴是應有之義?
想到上輩子自家也是家破人亡,現在又被王保卿狠狠警示了一番的李明博,神色有些癲狂起來。
他看著桌子上的絨花首飾,心裡厭惡無比。
不經思考,身體就已經做出了行動。
李明博猛然奪過盒子砸到地上,抬腳將那些新鮮精美的頭飾踩得亂七八糟,支離破碎。
何氏驚得三魂七魄都快飛了!
她顧不上喊丫鬟,忙將李明博一把推開,然後親自去撿那些踩壞的頭飾,便撿邊罵:「好好的,侯爺發哪門子瘋?這可都是宮裡出來的,你這樣做,不怕褻瀆了皇家嗎?」
特別現在,她家情況一點也不好,要是這件事泄露出去,難保那些言官不會在皇上那兒參上一本。
何氏說著,立即看向周遭的丫鬟婆子:「今天的事,要是泄露出去半點,我就將你們全發賣了出去!」
丫頭婆子們戰戰兢兢的應諾。
李明博依舊眉眼陰沉,並不說話,何氏卻哭哭啼啼。
他們安定侯府鬧哄哄,而虞裊卻同寧德公主坐在溫暖的馬車裡,慢慢靠近著皇宮。
第29章
馬車從朱雀大街一直行走, 漸漸到了午門。
到了此處,幾乎所有官員都應當下馬下轎,女眷也應該如此, 以示對君王的敬重。
即便是天家公主,也得下了馬車, 等到宮內再換符和規制的肩輿。
馬車剛剛停下, 腰配寶劍的金吾衛便立即高聲問道:「敢問可是公主殿下當面?」
趕車的車夫道:「正是我家殿下。」
金吾衛朝馬車裡行禮:「卑職見過公主, 皇上曾有交代, 說這幾日風雪交加,氣候寒冷,恐公主玉體受寒,所以讓公主進宮時不必再下馬車,直接進宮便是!」
寧德公主詫異的挑眉, 隨即瞭然一笑:「知道了, 直接進宮罷。」
於是連馬車也沒下, 半點冷風都沒有吹到, 虞裊她們就施施然進了宮門。
寧德公主越想越覺得好笑,忍不住對虞裊說:「還說什麼怕我玉體受寒, 去年冬日進宮我還是依然下車了。明明是那位心疼你這個女嬌娥,深怕你受寒生病,才把事情推到我頭上來。」
她的這位皇弟, 看著是溫柔端方, 待人也寬厚,但寧德公主卻知道,即便陸子都臉上時常帶著春風拂面般的笑容,可他性子卻最是冷漠薄情,便是笑著也同人有種疏遠的距離感。
寧德公主像今日這般冒著風雪進宮, 往日也不是沒有過。但無論進宮的人是誰,也沒見皇帝說恐天氣太冷了,不用下轎下馬行走吹風。
今日卻是例外了。
所以,虞裊在陸子都心裡是特別的。她也是所有人里,與陸子都距離最近的。
寧德公主包含深意的眼神,虞裊輕輕咳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轉移話題。
「今日的雪確實有些大,聽聞前些日子河北道有些地方出了雪災,皇上雖已經快速解決完了,但這幾日他定是熬油費火,十分辛苦。」
陸子都自做她先生來,也不拘泥於她女孩的身份,對一些國事時政也教過她,從而養成了她今世看看邸報的習慣。
寧德公主唯一敬佩陸子都的地方,可能就是治國方面了。
先帝年輕時也十分勤奮,可是由於才幹不足,百姓的日子還不如現在好過。等他老了,卻把握著權利不肯放手,寧願不管朝臣貪污腐敗,草菅人命,就只挑動自己兒子內鬥,從而將大權攬在手裡。
那時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了,寧德公主本來也不得寵,她頭上還壓著個野心勃勃的大公主隨時打壓她。那時的日子,她也和百姓一樣,根本不好過。
反而是陸子都接了國祚,她日子才好過起來,天下也才海晏河清。
寧德公主也不繼續臊她,只道:「他在理政上確實很有本事,只是有時也勞累太過。如今災情平息,萬事大吉,你也該陪他放鬆一些……」
正說著話,王保卿就走了過來:「殿下,小姐,快到紫宸殿了,殿下要去拜見皇上嗎?」
進了宮自然要拜見皇帝的,根本不需要多問。但王保卿偏偏這樣問了出口。
寧德眼珠子一轉,又氣又好笑道:「好啊,果然是『新人進了房,媒人扔過牆』,還嫌我摻和在其中多餘了,也不瞧瞧是誰將我這妹妹帶來進的,真是有些見色忘義了!」
王保卿也知皇上辦的這件事不地道,只好低頭笑。
虞裊真不敢相信,一向接人待物十分有風度的陸先生,竟這般直白又急切的趕人,真是不知道讓人該說什麼了。
她無奈又羞窘道:「姐姐不若與我一同前去,想必皇上不過開開玩笑。」
寧德公主最是能明哲保身,看人眼色,聽了虞裊的話,她搖頭拒絕了。
「我哪裡還敢去打擾皇上呢?我也乏了,回我的公主府去也好。」
王保卿立即討好一笑:「殿下不若回您以前的拾翠殿住一晚上再走,也好看看舊時的景致。」
寧德公主明白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她是帶虞裊進宮的,不好一帶進宮她就立即走了,這樣顯得太過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