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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就見到那位安定侯夫人,她竟敢直視君顏!
「這個孽障!」何氏為虞裊御前失禮的舉動,低聲咒罵了一句,眼裡都是恨意。
她家本就得罪了皇帝,現在她這個不成器的兒媳,竟還如此失禮,這怎能能行!
虞阮則幸災樂禍,趁此動亂,她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帝王的模樣,然後發起愣來。
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但陸子都已完全忘記了這是他的千秋宴。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面!
螭階之下跪著的女子微仰著頭,燈火光芒下她膚色如同初雪白皙瑩潤,一雙上翹的鳳眼微微瞪圓,裡面盛滿了驚訝。
她紅唇如櫻綻,身上還披著自己送的雪狐裘,但那如雲綠鬢卻已經梳成了高高的婦人髻。
陸子都心口劇痛,目眥欲裂。
他的惜奴,竟成了安定侯的夫人!
他放在心上,嬌養放縱了六年的姑娘,竟成了別人的妻子!
而且此前他還親自賜下的成婚聖旨,說要蹭這兩人的喜氣。
真是放屁!這喜氣他才不要!
陸子都還堅持著什麼君子之約,忍住不查惜奴的身世,深生怕一查就忍不住查個翻天,生怕一查就想將她直接擄進宮中。
如今看來遵守什麼君子之約?他就該直接擄人的。
陸子都看著眼前這一幕,呼吸急促了起來,他臉色微白,頭部開始有些刺痛。
虞裊也呆呆的看著皇帝,仿佛在夢中一樣。
她也想不通,十歲就到光華寺半修行的陸先生,怎麼突然成了九五至尊。
虞裊不敢相信,可她看著陸子都發白的臉色和受傷的眼神,心口不知怎麼也疼了起來。
不僅疼,而且她還著急。
因為虞裊想起,陸先生頭疾發作時,就是這副模樣。
她想要上前問他頭疾如何,卻又因為此時懸殊如同天塹的身份,而麻木的跪在原地。
王保卿一看這模樣,心裡慌了起來,他剛想責備下方無禮的安定侯夫人,卻看到皇上死死地盯著侯夫人,口中難受喚道:「惜奴,你上前來。」
王保卿魂飛欲裂,他扭頭看下下方,心頭掀起來驚濤巨浪來。
惜奴這名字,他不能更熟了!
可誰來告訴他,他們皇上日日盼著的那位女菩薩,為什麼是臣子之妻!
虞裊聽到陸子都的聲音,好似魂魄重新回了身體。
她不顧安定侯的眼神,立即起身,在群臣譁然中,朝皇上執了師禮:「惜奴見過先生。先生身體不適,惜奴前來一看。」
虞裊明知自己失禮,明知自己不敬。可是陸子都才叫了她一聲,她就控制不住的一步步上前,走到了陸子都身邊。
她要跪下時,卻被他緊緊攥住了手。
那力道很大,虞裊的手有些疼痛,但心裡更亂,以至於她都沒有半點反抗,就被他牽著了。
她眼裡關懷深切,陸子都見了,心裡又酸又疼。
陸子都狠心別開眼睛,低頭看向茫然驚訝的安定侯,心裡想將他立即分屍於庭前。
他忍了忍,沒忍住冷笑道:「沒想到侯爺竟娶了朕的弟子,朕怎麼不得而知?」
群臣聽到皇上承認了自己同侯夫人的關係,一時間又是艷羨,又是複雜的將視線投向了安定侯以及何氏。
艷羨過後,他們也反應過來,皇上的語氣好像對安定侯有些不滿意啊。
李明博自然也聽出了皇帝的不滿,他訥訥回道:「回皇上的話,夫人並未向臣談及,她與皇上的關係,臣也不知夫人竟同皇上有這樣的淵源。」
「好個不知!」
陸子都咬牙,他低頭看向嬌嬌怯怯的小姑娘,磨了磨牙,冷笑道:「朕今日非得好好盤問清楚才好。」
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簡直冷靜不下來,陸子都只想將虞裊留在宮中。
他索性做出怒火中天的嚴師模樣,對底下群臣道:「你們隨意宴飲,朕卻有一樁家事需要盤問。王保卿,起駕退席!」
陸子都攥起虞裊的手就走,她甚至踉蹌了兩步。
王保卿擦了擦冷汗,下意識揚聲道:「皇上起駕——」
群臣與命婦又忙著恭送,等皇上和虞裊走後,他們交頭接耳起來,神色有些好奇。
離了人群,陸子都抬手就將虞裊抱在了懷裡,大步往紫宸殿中走去。
他也不用御攆,只自己著急地往前走,臉色卻冰冷無比。
虞裊知道陸子都犯了頭疾,她在他懷裡著急的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卻因為他抱得太緊,動彈困難。
而且只要她一動,陸子都就抱得更緊。
虞裊擔心得掉淚:「先生,你的頭是不是很疼?你別生氣,也別著急,我點香丸,然後給你揉揉好不好?」
「用不著。」
陸子都走到紫宸殿門口,他看向周圍侍立的人,冷冷道:「全都給朕退下!」
他抱著虞裊進了寢殿內,直接將人放到了龍床上。
陸子都撐在虞裊的上方,視線壓迫性的看著她。
虞裊心口一緊,想要爬起來,卻被他捏住了下巴。
陸子都問:「你是惜奴,也是虞裊,裊裊是吧?」
虞裊點頭,抬手輕輕柔他頭上的穴位:「先生,我是叫虞裊。惜奴是母親給我取的小字,如今只有你會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