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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著陸子都的身份,官員和旁人也只猜測誇讚,說皇上重情念舊,才不舍丟棄舊物。
虞裊日日看著那個舊荷包,勸陸先生更換,他也不換。所以她縱然不太喜歡刺繡,也想要給陸先生重新繡個新的。
只是她刺繡技藝實在不行,所以繡了好久,才重新繡得了一個荷包。
虞裊有些喟嘆:「本來是想要在陸先生生辰那日送給你,但今年我在那日進宮參加千秋宴,這才發現你您是皇上,於是只能擱置了,如今才有送出的機會,可惜時間有點晚了。」
陸先生和皇上的生辰在一日,她原先就知道。
只是因為要避諱尊者,所以她都是悄悄和陸先生慶祝,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陸子都是知道虞裊與旁的閨閣女子不同,她刺繡不太好,早時被他帶看書,下棋,看邸報,甚至將男子科舉的書他也教了,也給她看了,她對這些才比較有興趣。
所以見她繡了一個荷包來,他已經欣喜萬分。
虞裊將新荷包遞給陸子都,眉眼間有些緊張:「這荷包斷沒有一些心靈手巧的小姐繡得好看,先生若是不喜歡,我以後再不繡了。」
陸子都接過新的荷包,又解下舊的荷包。
他不舍的摸了摸,隨即放到一邊,打算等會兒放在自己的多寶閣里好生存放起來,若是想念了,還能在拿出來佩戴。
然後,他才細細看新的荷包。
這是用湖水藍色柔軟布料為底色,上面用銀線白絲、黑線相交織,繡了一隻意蘊瀟灑,姿態悠然的丹頂鶴。
這丹頂鶴針法比不得宮裡的複雜,但那一抹仙逸悠然的神韻讓人心生歡喜。
陸子都看得出來,這荷包恐怕是花費了虞裊好多心力。
他珍愛的戴好:「還以為再也收不到你的繡品了,沒想到現在又收到了一個。我很驚喜,也很喜愛。」
他確實是滿眼喜愛的模樣,虞裊看了也覺得歡愉:「陸先生喜歡的話,等日後我再給你繡。」
陸子都卻拒絕了,他眼裡含著疼惜:「還是別繡了,你便是送我你用過的荷包,我也是歡喜的。萬一那針戳到手,可怎麼辦呢?」
他自然喜歡虞裊送的禮物,可是繡活本就傷眼傷手,他哪裡捨得虞裊做這些。
*
除夕就是熱鬧,這一天裡,遠走的遊子也有好多會回家團圓。
才是黃昏,陸子都和虞裊就坐著馬車,出宮去了。
雖然要去牡丹鎮,可是京城裡已經十分熱鬧了。集市上賣吃食的,賣糖人的,江湖行走賣藝的,到處人聲喧譁。
半途中,他們還是沒忍住誘.惑下了馬車。
虞裊穿著蜻蜓紅色的斗篷,臉上帶了素色的面紗,只將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露在外面。
她忍不住朝四周看去,陸子都怕有人衝撞了她,只好時不時抬手護著。
路過一旁賣喜餅的地方,因人多熱鬧,他們不約而同站定了一下。
聽了一會兒喧鬧的談話,他們才明白,原來是京城裡一座月老祠的女住持,領著祠里的弟子賣喜餅。
那位女主持神色柔和,眼中帶笑,虞裊聽到周遭的人都喚她月姥姥。
那些夫妻或是心有所屬的男女,經過此攤子,都會忍不住買上兩塊喜餅吃了,以求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陸子都突然拉著虞裊的手,向那攤子走去:「我們也該買兩塊喜餅嘗嘗。」
虞裊被他不由分說的帶進了人群之中。
陸子都身形修長,如同一桿翠竹,走動之間如同玉山逼近。更何況他長得面如冠玉,眉目清朗,眼中含了笑時,也仿佛有溫柔的情意撲面而來。
他牽著的虞裊也身姿裊娜,雖只露出一雙眼睛,但也能看出是個美人。
如此天造地設一般的有情人,走過來時就吸引了別人的目光。
賣喜餅的月姥姥朝他們眨眨眼,笑了起來。
「真是神仙一樣的眷侶,二位也是來買喜餅的嗎?我們的喜餅做好以後,便在月老面前供奉了半個時辰,吃了以後月老定然保佑二位甜甜蜜蜜,恩愛不疑的。」
陸子都看了下垂頭不語的虞裊,笑道:「我與我家夫人要兩塊喜餅,這是銀錢。」
他將手中的碎銀子,遞給一旁的小道童。
聽到夫人這個稱呼,虞裊更不敢抬頭了,心裡卻沒什麼不喜,反而隱隱甜絲絲的,讓人回味。
月姥姥看了,連忙替他們用油紙分別包了兩個喜餅。
她遞給陸子都還時還說:「老爺與夫人如此般配,便是沒有喜餅也能恩愛無比。吃了喜餅,你們一輩子更能和和順順,甜甜蜜蜜了!」
陸子都心情大好,他笑著分了一個喜餅給虞裊,囑咐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喜餅吃乾淨。」
他站在萬千燈火里,虞裊抬頭,就見陸子都殷殷切切的眼神,以及他眼中的她。
猝不及防的心跳加速,虞裊臉頰微紅,害羞又彆扭道:「我自會吃完了的,哪裡需要你來提醒了?」
她說話像在同他撒嬌,陸子都輕笑:「夫人能吃完就好,如此為夫就不用擔心了。」
虞裊仔細觀察,見那喜餅只有孩童巴掌大小,表面微黃,正面有一個「喜」字,背面精巧的做了四個小字,虞裊看了一眼,是「白頭到老」。
這樣美好的祝福,恐怕是天下有情人共同的美好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