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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告安定侯蠱惑、威脅他與九門提督張浩,欲說服他們謀逆。他們不從,便拿文字約定與偷盜的隨身之物做要挾。
四告安定侯治家不嚴,縱容家僕欺壓百姓。
這一樁樁一件件罪大惡極之事,讓安定侯府再也不能翻身。
李明博想要反駁,卻已無人信他了。不僅朝臣沒有替他說情的,連民間百姓也不信一個喝醉酒後,便失去理智的酒瘋子的話。
陸子都令徐階帶人將安定侯府抄家籍沒,將安定侯一家收押入死牢,其餘家僕有罪收押,無罪釋放。
轉眼之間,偌大一個安定侯府,已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了一座被查封的空宅子。
可惜的是,宮中養病的虞裊,聽了自己夫婿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之後,她心疾爆發,一時間悲憤過度,以至於撒手人寰了!
帝大悲,哀其弟子遇人不淑,為人所累,特封其為長寧郡主,以郡主的規格將她下葬。
帝當日宣其家人入宮,將虞裊入殮,並在宮中停靈一日後,才許帶回虞家。
扶靈當日,帝又親往虞府弔唁,所以朝中臣子亦紛紛前去虞府弔唁,惹得百姓相看。
虞裊下葬後,帝罷朝一日,後才恢復上朝,時人紛紛贊帝王仁愛重情,感嘆虞裊紅顏薄命,感嘆安定侯自作自受。
初春時,此事在京中討論得轟轟烈烈,但暮春時,這件事也就漸漸平息了。
暮春時節,草長鶯飛,柳枝已經變成了碧綠色,圓滾滾的麻雀停在柳枝上嘰嘰喳喳的叫著。
兩輛低調的馬車,從江南道緩緩駛來,慢慢停在了公主府的門口。
孫嬤嬤並公主府的大管家周管家,同許多丫頭等在門口,見了這兩輛馬車,立即迎了上前。
最前面的轎子裡,下來的是個身著藏青色文人袍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公子。
中年男子兩鬢已有了白髮,身材瘦削卻挺拔,看上去尚有精神。
後面的馬車裡,下來一個有些富態的婦人,並一對姐妹。
大的那個左顧右盼,看什麼都一副好奇的模樣。
最出彩的是年歲較小的那個女子。
她走路的步子好像被丈量過一般,儀態優雅,走起來身子微微搖曳,如同弱柳扶風。
她臉上蒙著一層潔白的面紗,只露出了一雙清澈明亮,宛如秋水一樣的眼睛。未露全貌,已十足動人。
婦人似乎十分在意她這個小女兒,見她走近自己,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孫嬤嬤滿臉喜意的迎了上來:「關夫人,您終於來了!公主殿下日日念叨著你,總問老奴『姨媽到哪裡了,什麼時候到,』這回她可盼到你們了!」
她眼神不自覺朝蒙了面紗的小姐看去,問吳氏道:「想必這兩位就是表小姐了?」
「確實是。」吳氏心裡有些心虛露怯,面上卻笑了笑,「這個大的名喚瑤瑤,小的名喚素卿,都是頭一次來京,嬤嬤日後可要教教她們規矩。」
孫嬤嬤忙笑道:「我一個奴婢,怎能教表小姐呢?咱們還是快快進府去吧,殿下還等著你們呢!」
吳氏和關瑤猶豫了一下,關素卿卻柔柔一笑,拉住了她們的手:「母親,姐姐,我們進去吧,不要讓殿下久等了。」
她嗓音溫柔裡帶著淡淡的甜,如同嬌鶯婉轉,悅耳得很。
聽了她的話,他們一家母女三人連同前方的父子二人,一同進了寧德公主府。
虞裊步履優雅的走進公主府中,她脊背挺直,目不斜視,只有花瓣一樣的唇微微彎著,露出笑容來。
她脫離了虞家,隨了母親的姓氏,變成了江南道七品知縣的小女兒關素卿。
她現在的父親關沐在任上時重視教化之得,政績尚可,於是任期一滿,便被調到京中,在禮部任從五品的郎中。
因妻子吳氏,乃是寧德公主母妃吳氏的遠房表妹,又因為京城居,大不易,關家祖宅遠在江南道,而京中並無宅子。
所以一聽聞他們上京,寧德公主便請他們暫住在公主府中,等日後在京城買了宅子再搬出去。
虞裊一路分花拂柳,裊裊婷婷而行,許是被她姿態優雅,淡然自若模樣鎮住了,吳氏與關瑤心裡的緊張感也漸漸消失了。
孫嬤嬤將他們帶到了前廳,裡面的寧德公主暗暗掃了一眼虞裊,見她臉色甚好,精神甚好,心裡對關家做事情的態度滿意。
她笑道:「我們是一家人,無需多禮,外邊日頭大,你們快些進來吧。」
虞裊與現在的父親母親,姐姐哥哥一同進了花廳,朝寧德公主行禮道:「臣女見過公主。」
寧德公主溫柔一笑:「一家人無需多禮,快快坐吧。」
她好似不經意間起身,抬手親昵的拉住了虞裊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用熟稔而憐惜的語氣道:「這便是素卿了吧?我聽聞你不久前才回的家,真是苦了你了!」
虞裊站定,與寧德公主相視而笑:「勞殿下擔心了,我不苦的。」
第39章
寧德公主好像很喜歡關素卿, 便拉著她在自己的短榻上坐了。
駙馬則坐在另一旁,眼神含笑的看著公主。
寧德公主對關沐和駙馬道:「姨丈坐於此處聽我們閒聊,恐怕也不自在。不若駙馬帶姨丈和我表弟前去花廳說話如何?你們男人聊的話題, 可和我們聊的不一樣。」